“你還記得是在趕路?”顏元今氣笑了:“在小桃花身上睡著,李秀色,你還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膽大。”
乍一聽他喚她全名,李秀色先是一激靈,曉得這世子應當是真的挺生氣,忙幹笑了兩聲,緩和氣氛道:“這不還是承蒙世子騎馬技術高超,過於穩當,一不小心便將我晃困了。”
她說完,又回想起什麼,自言自語道:“我分明記得方才枕了枕頭……”
顏元今頗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,不著痕跡地轉了轉右手稍顯酸澀的手腕,隨後道:“你若再隨意睡著,我便將你扔下去。”
李秀色“哦”了一聲,即便仍舊困得直眯眼,但還是手掐著掌心,努力讓自己打足精神。
冷月高懸,駿馬於暗夜中在林間疾馳,李秀色與顏元今幾乎是一夜未歇,方才趕回了白牙谷藥鋪。
趕至時,天方矇矇亮,那藥鋪還未開店,廣陵王世子不管不顧,徑直一腳踹開了人家店門,將後臥中還在床上酣睡的店家一把從床上拎了起來。
那掌櫃起先以為是鬧賊,嚇了丟了半個魂,慌亂中嚷著要去叫官府,待瞧見面前那人分明是白日裡見過的小郎君,登時又險些將另半個魂也丟去。
他早先便瞧著這小郎君模樣看上去是個不好惹的,可怎麼也沒想到他竟這般囂張跋扈,驚得話都說不全:“你你你——”
他明明記著這小郎君是去那千仞峰了,這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,瞧上去還毫發無損。
便在這時,李秀色也進了屋,乍一瞧見她手裡捧的玩意,掌櫃的更是眼睛都快瞪出來了。
李秀色比那世子好說話多了,將靈花遞至他面前供其觀察,客客氣氣問道:“你看看,可是這玩意?”
那掌櫃的終於清醒了,再顧不上其他,只一個勁點頭:“是……正是!兩位當真是神通廣大,你們、你們是如何登得上那千仞峰的?”
李秀色笑道:“不是我神通,是這位公子神通。那峰上原是有一僵屍作怪,好在已被這位公子解決了,日後您若再派人去峰上採藥,便不必再擔憂出事了。”
“此言當真?”掌櫃的一聽,當即激動起來,感激涕零道:“二位、二位此行是在造福百姓呀!”
李秀色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,廣陵王世子倒是一臉受用得很。
確認了靈花無誤,再取了全部的藥材,李秀色牽回了小毛驢,終於可以踏上回觀之途。
二人被掌櫃點頭哈腰地送了出去,李秀色正美滋滋欲上驢,忽聽遠處傳來一聲:“世子殿下——!”
李秀色一愣,只覺這聲音有幾分熟悉,轉回頭去,便見有一輛犢車正緩緩朝這邊方向駛來,車窗處,面容俏麗的小娘子正朝他們這邊不住招手。
這張臉李秀色熟悉得很,尤其是那顆標誌性的美人痣,正是顧雋那嫡親的妹妹,原書不折不扣的女二號——顧茵茵。
嘶,怎麼把這廝忘了。
在書中,是原主、喬吟、和顧茵茵一同被困在無燼洞中,男主救了喬吟,男二救了茵茵,原主無人施救,才被僵屍咬死。
看見她,李秀色心中忽然對即將遭遇的那一劫數升起幾分真實感。
顧茵茵來了,看來無燼洞也不遠了。
還在想著,那馬車已穩穩停在二人面前,顧茵茵自車上下來,她一身瑰麗的雲霞羅裙,頭上發簪精緻豔麗,眉眼明媚中妝容平添了幾分豔麗,她先是規規矩矩行了個禮貌,隨後開門見山道:“世子,聽聞衛道長受了傷,他眼下身在何處?”
顏元今看見是她,倒也沒幾分意外,顧雋素來疼愛他這妹妹,與她一直書信往來,想來是在信中提及了此事,才叫她尋到了這白牙谷來。
不過……
他嘶一聲道:“你不問你兄長,張口便問那個道士,此為何意?”
李秀色在一旁恨不得翻白眼。
這顏元今是不是傻,這都看不出來麼,何意何意,當然是喬姐姐馬上便要撞上修羅場的意思。
顧茵茵自也沒法直接回答廣陵王世子的問題,只羞澀地紅了下臉。
顏元今見狀終於意識到一二,也懶得再多問,三人啟程回了濟世觀。
到觀前時,遠遠便看見顧雋在門口等著。
他見著跟來的馬車,認出駕車的是顧家車夫,似有些訝然,待瞧見那熟悉人影下了車,更是驚愕:“茵茵?”
他道:“你怎麼來了?”
“哥哥,”顧茵茵來不及與兄長寒暄,只關心道:“衛道長在何處?”
沒等他回應,她便已拽著裙子,自顧自朝觀內尋去。
顏元今自小桃花身上下馬,經過顧雋身邊時,還不忘譏誚上一句:“看來顧公子這大哥當得猶如無物。”
顧雋苦笑搖了搖頭,問起正事道:“那藥材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