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——是僵屍。”
未等顏元今出聲,一旁湊過來觀察片刻的衛祁在已率先回應,而後沉吟道:“湯中有混沌之氣,加上這牙印存黑氣,可見這雞確然是被僵屍咬死的,至於雞血,應當也是那僵屍飲盡的。”
他抬頭看向小二:“可否領我們去後廚看看?”
一行人來至後廚,果然看見灶臺下畚箕中放著幾只死雞,衛祁在蹲身一一檢視過去,凝神道:“竟皆是被僵屍所咬。”
李秀色在旁道:“是那飛僵?”
衛祁在搖頭:“不像。”
他神色嚴肅:“飛僵只吸人精血,並沒有對家畜動手的先例。且他速來不會齒咬,這看上去並不是飛僵所為。”說著,皺了皺眉,低聲道:“難不成此處還有旁的僵屍?”
“有旁的僵屍,喝、喝了雞血?”李秀色頓時一愣,問完後也不知為何腦中倏然冒出一個人影,下意識便朝站在後方,正一臉好整以暇的顏元今看去。
接受到她古怪目光的廣陵王世子:?
他忽而笑了,似是被氣笑的:“你——”
聲音陰惻惻問她:“看我做什麼?”
“……”
李秀色心頭一跳,忙“啊”一聲,假意自他身側眺望過去,打哈道:“不不不,世子您瞧錯了,我沒在看您,在看他呢。”
顏元今:?
陳皮對上李秀色的視線,驚訝萬分:“看我?”
李秀色一臉認真地誇道:“才發現陳皮小哥氣色這般的好,你平日可是用什麼靈丹妙藥保養過?”
陳皮當即受寵若驚,摸摸自己的臉頰,赧道:“是麼?李娘子這說的何話,小的身為男子,要作何保養?這無非是天生麗質罷了。”
說到底他也算是個長得還行的小白臉,往常站在主子身後,旁人一眼只能瞧見主子,還是頭一回有人誇他。
陳皮心中頓時美滋滋了起來,以往對李秀色的偏見當即消了大半,看向她的眼神也不禁多了幾分贊許,心道這果然是個很有品味及眼光的小娘子。
李秀色被他這莫名變得親切的目光鬧得渾身不適,抖了抖肩膀,再不敢朝他們主僕看過去了。
午後,衛祁在要出門再探查一番。
一行人走在一處,廣陵王世子及小廝在最後方,雖與前三人隔了些距離,但李秀色一回頭還是依然能瞧見。
她不由感嘆:“世子眼下倒是不似以往,肯與衛道長同行了。”
陳皮在後頭申明道:“李娘子,此言差矣,主要是主子正好也要來這些地方,不得不和你們走一路罷了。”
他此言非虛,這一路計劃是順著遇害的幾家一一尋過去,看看同親屬是否能問出何線索,每敲開一扇門,陳皮都會第一個沖上去,替主子問這問那,還極為全面,幾乎沒給衛祁在開口的機會。
最後兩處乃錢有來及孫則命的家宅,比先前經過的每一處都要富庶,孫家人沒了一家之主,兩三個月過去還是一片哀喪之氣,說不上半句話便嗚嗚哭起來,什麼也沒問出。反倒是錢家人看得開許多,主母娘子大抵三十多歲,喚做錢莊氏,上下打量了面前幾位少男少女一番,著重多看了那錦衣銅錢辮的小公子兩眼,嘖,這小郎君模樣倒是俊。
陳皮適時擋住這莊娘子色眯眯的視線,問道:“你夫君是何時死的?”
莊娘子又掃了掃這小白臉,道:“一月前的初三。”
“他出事那兩晚可有何異樣?”
“並無。”莊娘子說完,又隨意“啊”了一聲:“前一日午後,他曾同我說,睡夢中聽見了錘牆聲,好像還看見誰在廢棄無人的房中點燈。”
“同你說?”衛祁在找著機會先一步問道:“你自己為何沒聽見?”
莊娘子瞧見問話的換了個看身形比方才那小白臉更強壯的男子,態度當即曖昧了幾分,眼神在他身上飄了飄,應道:“小郎君不知,我二人早便分房睡了。”
喬吟將衛祁在朝後拉了拉,挑眉看她:“你夫君因僵屍橫死,你為何看上去絲毫不懼?”
“為何要懼?”莊娘子哼道:“多的是人保護我。況且,那老不死的之所以會被僵屍弄死,還不是因為過去作惡太多了,得罪了不少人,才被尋仇上來。”
尋仇?
衛祁在忙問道:“他對誰人做過惡?”
莊娘子道:“我哪裡曉得,這村中窮苦些的,背地裡都指不定怎麼恨他哪,滿世界都是他仇家。”
“……”李秀色道:“這錢有來看樣子還是個作惡多端的。”
“可不是,”莊娘子瞥過,嫌棄地在她額角胎記上掃了掃,倒是沒多說什麼,只又道:“這死去的幾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