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朝饒是山野村婦也少有言語粗鄙者,李秀色曉得,這騷包即便是真不懂這罵人話是什麼意思,但定曉得不是什麼好話,他純屬是看熱鬧不嫌事大,存心叫她下不來臺階罷了。
思及此,忙煞有其事道:“世子,您聽錯了。我方才說的是‘顧’,並非是“狗”,指的是那顧家少爺顧惜之。”
顏元今“唔”一聲:“是麼?”
他順著她話頭朝下,點頭道:“這麼說,你說的是‘顧男人”了,”頓了頓,繼續饒有興趣般問:“這是衛朝何時興起的新鮮稱呼?”
“……”
李秀色恨不得將手裡的柴火棍直接砸這沒事找事的二世祖嘴上算了,但終究還是忍住了沖動,她幹脆直接忽視了廣陵王世子的疑問,扭頭對顧雋微微一笑,轉移話題道:“顧公子,我方才言語激動了些,實在是因心中有些不解。”
顧雋道:“李姑娘指的是……”
李秀色道:“我不解令高曾祖此舉何意,明明已經娶親,為何夜夜留守,買醉在——”
話未說完,忽聽鏡中傳來轟隆一聲雷響,李秀色一驚,頓時止住了話頭,仰頭看去,正是醉得不省人事的顧惜之倒在滂沱大雨中。
她心中頓時恍然,這是到了顧惜之父母雙亡,與月阿柳一夜春宵的時候。
李秀色眯起眼睛,心道,難怪這廝會莫名其妙在這一回倒在月阿柳院中門口,他之前偷偷來過這麼多次,想來已經是輕車熟路,即便是真的醉酒,也不見得是無心之舉。
月阿柳推開了門,先是嚇一跳,瞧清雨中栽倒人影後,連忙跑了出去,聞見撲鼻酒氣,驚道:“公子,你、你怎會在此處?”
顧惜之並無回應,似是暈死過去。她見狀也未再思索其它,只冒雨費力將他拖進屋中。
顧惜之腿長腳長,癱倒在她狹窄的小鋪,模樣有些滑稽。
月阿柳拿幹巾替他擦臉,動作輕柔時,聽見他輕聲囈語:“爹……娘……”
瞧見他頹廢模樣,她也自感傷懷,輕聲安撫道:“公子,都過去了。”
月阿柳替他擦完臉,起身欲去倒熱水。公子應當是醉酒走錯了路,可被人看見他在她所在的柴院中是萬萬不可的,只能等他酒醒了讓他自己回去。這麼想著,還未走出一步,胳膊卻倏爾被一把抓住。
月阿柳心中登時漏跳一拍。
她下意識想甩開手,卻不想顧惜之臂力極大,這麼一拽,便將她拉得朝後一跌,正趴伏在他胸口。
他一身酒氣,迷迷糊糊睜了眼,盯著她半晌,忽而道:“婉……然。”
月阿柳一怔。
羞憤之感轟然湧上頭頂,她欲掙脫起身,卻又被摁住。
顧惜之吐氣在她耳邊,摸索著、就著她唇畔吻了上來,酒氣瞬間沖上她的大腦,讓她瞬間也神志不清起來,落下淚時,只聽見他低聲道:“婉然……”
“為我生個孩子罷。”
畫面行至此處,並未切轉,二人很快便緊抱在一處,喉中發出忘情呻吟。
這一回,在場幾人幾乎全然面紅耳赤。喬吟嬌靨於雪色中更顯緋色,不敢多看,衛祁在則是早在兩人開始抱在一處時便緊閉上了眼,聽見鏡中寬衣解帶的聲響,頭都不敢朝喬吟那邊歪一下,顧雋更是倍感尷尬,這畫面中可是自己的高曾祖父,他這般看著,實屬大不敬,只得空出那隻未握筆行陣的手來捂住眼睛,口中默唸:“非禮勿視、非禮勿聽……”
反觀李秀色這回倒是瞪大了雙眼,眼睜睜看著兩人在鏡中滾來滾去的親,而後道:“不會、不會真的要脫光了罷?”
顏元今本就因鏡中景象頗有些罕見的不自在,他平日雖是張揚個性,無所畏懼慣了,可到底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少年,更別說他自幼不喜與女子接近,何曾見過這種場面。
聽見李秀色聲音,下意識朝她看去一眼,可不知為何這一眼卻讓他愈發不自在起來,心中升起股莫名的燥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