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 第五十八 輸得心服口服。
陸朝朝嗔她一眼, 目光卻忍不住從窗牖縫隙裡追隨著謝妄背影,他偏頭和身邊的年長官員說話,不知說了些什麼, 只看見謝妄微微一笑。
陸朝朝微咬下唇, 她也不知道謝妄今天抽了哪門子瘋, 竟然毫不避諱旁人在場。正如傅寶嘉所說,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。
那年長些的幾位官員都與謝正霄交情不差, 也算看著謝妄長大, 自然知曉他的脾性,今日見此情景, 不免打趣他:“這成了家的男人就是不同些,縝之可曾想到自己也有今日?”
他們可都記得當年謝妄與這位昭陽公主見面便鬧不愉快, 今時不同往日了。
謝妄只笑了笑,的確未曾預料到。
茶樓裡還有其他客人,有人認得這幾位,自然驚訝得不得了。也有人雖不認識謝妄, 卻聽說過他們的傳聞,聽得旁人議論, 也跟著議論起來。不多時, 茶樓附近都知曉了此事。
章安瀾與同僚出來時, 便聽得街頭的百姓們正在講述此事, 他臉色微變。同僚並不知個中關竅,也跟著打趣說:“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, 就連謝大人也不能例外。”
章安瀾沒有答話, 心下只覺出一種難言的悲哀。這些時日,他將自己放逐在官場裡,拼命地努力, 很想往上爬,他想道,總有一日他會超越謝妄。當下聽得這些,卻心生一陣惶然,他一向不認為自己比謝妄差,可是謝妄的地位還是太高了,不論他怎麼努力,短時間內也不可能超越謝妄。等到他超越謝妄那日,他的公主只怕早就滿心滿眼都是謝妄了。
為何命運如此不公,他只不過是因為出身差些,費盡周折才能被看重被培養,倘若他有同謝妄一般的出身,又何須浪費那些時間?他可以更早地走到他的小公主面前,不會再被別人捷足先登。
至於謝妄,章安瀾無聲冷笑,亦是小人行徑,奪人所愛。
章安瀾很快將情緒藏好,和同僚告了別。
他在京城租賃了宅邸,家中只請了幾個家僕,算不上熱鬧,每日歸家時,總覺有些冷清。章安瀾時常想,若是有個女主人在,定然會熱鬧許多。他在想這些的時候,心裡湧現出的都是陸朝朝的臉。
沒想到今日歸家時,家中竟有客人在。
章安瀾聽得管家通報,一時蹙眉不解,還以為是哪位同僚,亦或是先前一同考過春闈的同窗。他輕嗯了聲,轉去花廳待客,一進門,只看見一個婢女在。
婢女衣著不凡,應當是哪位大戶人家的婢女。章安瀾遲疑之際,婢女已然自報家門:“章大人,我是明月公主的婢女,我們殿下有幾句話託我帶給您。”
原來是陸皎月的人,章安瀾心下了然,道:“殿下有什麼話?”
陸皎月被禁足三月,如今還未到時間,不知找他有什麼事,或許,是想讓他幫忙去陛下面前美言幾句?這幾個月過去,他已經在崇光帝面前露過幾次臉,崇光帝對他頗為贊賞,雖說比不得謝妄那般看重,但到底也能說上些話。
婢女說:“我們殿下說,她有一件事想與您合作,若是您肯,日後必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。”
章安瀾沒有立刻給出回答,只是沉默。
那婢女也並未要他立刻回答,只說:“大人可以考慮三日,三日之後,奴婢會再來拜訪,等候大人的回答。”
婢女說完這一句,便轉身離開。
章安瀾看著婢女背影,眉頭愈發攏起,享不盡的榮華富貴?憑她陸皎月一個公主,能有這種本事?何況如今二皇子失勢,而大皇子已經被立為太子,她陸皎月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,更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,許諾他享不盡的榮華富貴。
除非她意欲做一些大逆不道之事。章安瀾心下微驚,她竟如此膽大妄為?
章安瀾下意識便想拒絕這場合作,轉念卻又想到今日在街上聽到的那些,倘若他正兒八經地努力,何年何月才能取代謝妄的位置?倘若,他答應陸皎月,與她共謀,他或許當真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。只是那樣的章安瀾,他的昭陽會喜歡嗎?
章安瀾垂眸,陷入深思。
三日之後,那婢女如約而至,登門的不止婢女,還有陸皎月。
“章大人,你考慮得如何了?”陸皎月喬裝過,才得以出宮,雖說是打扮成婢女模樣,但眉目之間仍是傲氣逼人。
章安瀾不答反問:“明月公主便不怕,臣將此事告知陛下?”
陸皎月輕笑說:“告知陛下什麼?告知陛下,本宮愛慕大人,所以偷偷溜出宮來與大人見面?無所謂啊,父皇無非再讓我禁足久一些。亦或者,父皇感念本宮對大人一往情深,為我二人賜婚呢。”
她一頓,繼續說:“畢竟如今昭陽已經與謝妄成婚,琴瑟和鳴,父皇不必再考慮將你留給昭陽了。而本宮對大人痴情至此,想必父皇會同意的。”
章安瀾眸色微沉,這倒也是,他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陸皎月想做什麼,只有她身邊婢女的只言片語。即便他捅出去,誰又會相信?
他看向陸皎月,問:“殿下想與我合作什麼?”
陸皎月只說:“二皇子。”
章安瀾道:“陛下已經立了太子,且對二皇子頗為失望。”
陸皎月笑了:“自古以來,又有多少太子能順利登基為帝呢?皇位之爭,從來都是能者居之。父皇對我二哥失望,可若是隻有二哥一位合適的皇子呢?”
雖然陸皎月也不喜歡陸明禮,可比起陸明禮,她更不能接受皇位落在大皇子手裡,不論如何,陸明禮與自己還是一母同胞,是皇後所出,可若是大皇子登基,隔了一層,又哪裡會有他們的好日子過?
章安瀾眸色一凜,輕笑說:“公主想除掉大皇子,未免有些痴人說夢了。”
陸皎月對他的輕視冷哼一聲,人人都覺得她沒本事,她偏偏要叫這些人看看自己的本事。
“那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了,我自然有我的計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