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眼中瞬間警惕過來,突然想起燭樂說的那些話……
“別去!”她驚呼一聲,少年已經遠去了,只剩下馬蹄踩塌壓倒的荒草,如同一個人即將被折辱的腰際。
她只能沒命的向著那個方向跑去,跑到頭發散了,鞋子落了,身體重的像鉛,風從喉間灌進去生疼,卻始終無法追上他。
太遲了,一切都太遲了。
路的盡頭,她看到那少年手腳被銬起,他面前的人影看不真切,卻能從黑漆漆的面容上看到那些人猙獰的嘴角。
“誰讓你說要離開這裡?”
“這樣,把你的手腳廢了,看你還怎麼跑。”
少年不答,死死地咬著唇,任憑匕首割開皮肉,身子抖得不像樣子,卻沒有發出一聲呻吟。
他有一身傲骨,縱然被折磨踐踏,亦不會甘願匍匐在地。
“加了軟筋散的酒,好喝嗎?”他原本一頭閃著柔和色彩的發絲被粗魯的抓起來,有人將一壇酒灌到他的嘴裡,“多喝點,醉了,沒有力氣了,也就沒有跑的想法了。”
純白如雪的發帶被丟到了淤泥裡,她看到少年身上綻開的血花,混著酒水一起濺到地上去。
原本幹淨沒有一絲灰塵的衣衫變得破碎骯髒,沾染了斑駁血跡,被他精心愛護的配劍被人如同垃圾一般扔到淤泥裡,碎的四分五裂。
原本明亮澄澈的眸子一寸寸暗了下來,死灰一片。
曾經,那裡有多麼好看的光啊……
“滾開!”她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上去,手中不知何時憑空出現了雲霽劍,她並不會劍,憑著一腔怒氣,不知死活,毫無章法地向面前的惡人揮去。
幾道殘影消散,她大口大口喘著氣,連忙回頭去檢查少年的傷勢。
鮮血順著他的身體流出來,從他的裡衣層層疊疊的滲透白色的衣擺,幾乎將其染成了一件血衣。
手腳用鎖鏈捆住,幾道鐵鏈從他的肩胛穿過去,生鏽的鐵器摩挲著他的血肉。
他該有多疼。
“燭樂,醒醒。”鑰匙就在他的面前,但他被廢了手腳根本夠不到,這種希望就在眼前卻始終無法拿到的痛苦,更容易摧毀一個人。
冉雲祉拿起鑰匙解開鎖鏈,他輕飄飄落入自己的懷裡,輕的沒有什麼重量。
“你等我用靈泉玉……”她想要借用靈泉玉,可根本沒有作用。
這是在夢裡,哪裡會有靈泉玉呢?
他靠在她的肩膀上,闔著眼沒有反應,口中不斷的呢喃著什麼。
她靠近了去聽,聽到了細碎的嗚咽。
“姐姐……姐姐……救救我……”
感覺到懷中的溫度漸漸低下去,這樣下去,他會不會失血過多而死?
她環視了四周,四周暗牢不知何時化為高聳入雲的古松,一眼望不到盡頭,枯鴉哀鳴讓人心生絕望。
冉雲祉咬了咬牙,從裙擺中撕開幹淨的布條,捉過他的手臂開始纏繞。
他的傷口觸目驚心,白紗一層層纏繞上去即刻被血跡染紅,裙擺被她撕的四分五裂,他的手臂身上也被她纏成了厚厚的一層。
她包紮的專心,漸漸濕潤了眼睛。
他說的雲淡風輕,她想過會很殘忍,但她親眼所見之時卻沒想到無法想象的殘忍。
這幫人到底為什麼要毀了他?
一直沒有反應的人猛然睜開眼睛,迅速出手,捉住了她的手腕,力道之大似乎要將她纖細的手腕狠狠折斷。
他的視線因失血顯得有些渙散,眼底的寒光一瞬而逝,似乎看清了是她,突然一怔,如夢初醒般回過神。
“阿祉。”他輕聲道,“為何是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