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視線望向來來往往的行人,闔家團圓,屬於百姓最真實熱烈的期盼,雖不富裕,但遠比虛情假意讓他留念。
燭樂望著街角,若有所思。
戴蒼拍拍他的肩膀,自顧自往前走,忽而頓住了,半晌他才開口,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語氣:“燭聲抱歉的。”
燭樂並不知道他有什麼道歉的。
“以前我對你有很多誤解,甚至……”戴蒼沒有繼續說下去,搖搖頭似是自嘲,“在某些事情上,我不如你。”
“你一直不如我。”燭你的出身,那我沒什麼好比的,輸在起點,沒辦法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燭樂,你竟然也會開玩笑了。你現在這樣,很好。”戴蒼開懷大笑,很是欣慰地從頭往下看了他幾眼,“作為你的師父,我囑咐你一句話。人活一世,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。”
回去的時候已是正午,他先去廚房將食材卸下,阿祉她們並不在這裡,他順便觀察了一下屋裡,總覺得有一股甜膩的味道縈繞不散。
整理完畢,他聽到腳步聲,回頭的時候冉雲祉立在門邊,看他回頭,嘴角含著一抹淺淺的笑意。
“來這邊。”她握著一根黑色緞帶,向他招手,燭樂下意識走到她身旁去,根本不問她要做什麼,自覺地低頭。她微微踮起腳尖,將緞帶覆蓋在他的眼睛上,將那雙澄澈含笑的眼睛矇住了。
眼前霎時陷入一片黑暗,他感覺到手指輕柔穿過發絲的觸感,在他腦後繫好一個結。
“你不問我做什麼嗎?”她的聲音輕輕回響在耳邊,像滿屋子甜膩的氣味一樣惑人心神。
“阿祉做什麼都可以。”雖然看不見她,鼻尖卻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。
喜歡她,就毫無保留的信任她。
面前的少年已經被蒙上了雙眼,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,他沒什麼反應。
這麼漂亮明亮的一雙眼,此刻卻什麼都看不見。
他太乖了,在這種時候對他亮刀子他都不會察覺吧?往昔殺人如麻的大魔頭,殘忍兇狠的銀狼,在她面前竟然如此乖巧,甚至露出最柔軟的一面給她看。
“這麼相信我啊?”伸手在他臉上捏了捏,指尖下移,慢慢停留在他的唇畔上。
都說有這樣唇形的人生性涼薄,他這個人卻不顯得冷淡,身上還有這樣一處柔軟的地方,讓她愛不釋手。
感覺到她指尖柔和的溫度,他歪頭輕輕觸碰,虔誠纏綿地吻在她的手指上面。
唇畔覆蓋上來帶來濕漉漉的觸感,像一隻幼犬親近最信賴的主人。
“嗯,只信你。”只要他不願意,沒有人可以接近他的身側。
他的視野裡自然看不到冉雲祉紅透的臉,適應了黑暗後,憑著敏銳的聽覺精準的捕捉到她想要逃開的手掌,放在自己的側臉上,那副樣子,好似她在他臉頰輕輕撫摸一般。
“你是小狗嗎?這麼喜歡蹭人?”
“早就是了。”
從她把他撿回家的那一刻,對她敞開心扉的那一刻,他早就決定永遠追隨她,做她最最聽話的那一隻小狗。
“只會貧嘴。”她直勾勾看了他半晌,確認他真的看不見,這才執起他的手:“跟我來。”
他的手指從她的指縫間穿過去,十指相扣,這才滿意地笑了:“好。”
她帶著他繞過廊前,踏過一地雪路,她走的很慢,時不時提醒他前面有石子,注意腳下,讓他有一種感覺,她在努力牽著他的手走向黎明。
踏過門檻,應該是回到了裡屋,視野從光明變得黑暗,她將他按在凳子上,在廚房聞到那股甜膩的感覺更加濃烈了。
是給他做了吃的嗎?但為何搞得這樣神秘兮兮的。
雖然看不見,但黑色緞帶之下,有些小小的光點在眼前跳躍,像是無數螢火蟲繞著他飛舞。
“咳咳。”冉雲祉清清嗓子,自他身後抓住緞帶系結,“好了,我要解開了。”
“好。”他乖順地坐在那,任由她的指腹擦過發絲,一點點解開矇眼的緞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