略顯瘦削的手指又在貓兒腦袋上摸了兩下,男人挑釁般看向他:“可這是我們緣寺的小貓,怎麼就會是你的了?”
“別逼我!”
他明白那是幻境,不可能永遠沉溺,已經失去了那麼多,絕不可能再失去她。如果有人把她從自己身邊奪走,那麼就只有死。
誰都不可以。
白色身影剎那間一閃而出,如一道閃電向前方刺去,卻在近到他面前三指間隙,劍影閃過,澄亮的劍身上,映出一條不知何時出現的赤紅色身影。
兵器相接,發出“錚”的一聲,長風劍不愧為靈涇山名劍之一,若不是接招的是燭樂,想必已經被長風劍氣震到肝膽俱裂吧。
但這一劍,縱然燭樂已經多年不以劍為主要兵器,卻還是接下來了。
他的眉頭緊緊蹙起,望著面前這個人。
戴蒼還是與他分別時的模樣,穿著那身明豔的紅衣,長發四散在腦後,出招與平時相同,但多了一絲狠厲,又快又準又狠,招招對準的是他的死穴,不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。
燭樂想起第一次與他相遇的時候,那時候自己剛從一場鏖戰中脫身,渾身是傷,那時候的戴蒼都沒有下這樣的死手。
“靈涇山弟子從不趁人之危。”戴蒼將長風劍背在身後,看著燭樂撫著流血的肩膀,輕笑道,“但我也不能放你走。”
那時他靈力所剩無幾,而戴蒼身為靈涇山最得意的弟子,實力不容小覷。
如同貓與鼠,玩弄纏鬥,他們都自認為自己是貓,誰都不會主動殺死對方。
不等他反應,戴蒼第二招已至,並不與他多作交談,甚至嘴角一直噙著的閑散笑意都消失了。
“不要把他弄死了。”身後男人閑閑道了一聲,“雖然是黑色的,但靈魂看起來比初來的時候白了一些,聊勝於無。”
“是。”戴蒼輕應一聲,下手已是輕了幾分,他眼裡無神,面上沒有半點生動的神情。
燭樂持劍去擋,正想給他身上來上幾劍制住他,身後傳來冉雲清的呼喊:“師兄,清醒一點,不要對自己人動手!”
話音已落,人影一閃,已經行至戴蒼面前,擋在燭樂面前。
長風劍已經快要觸及她的胸前,卻在半空被硬生生收住劍勢。
“師妹……”他的眼眸中略有掙紮的神色,似是快要清明。
冉雲清狠狠咳出一口鮮血,揮出白練,鎖住戴蒼的身軀,迫使他停住動作,眼疾手快,封住了他的穴道。
她唇角的鮮血還在流著,卻還是沒有忘記回頭對燭樂大聲喊:“丟掉身上的緣簽,那東西能操縱心神!”
攜帶緣簽的人會被緣簽裡的神秘力量操縱,成為聽從命令的武器,幸而她這次出來並沒有帶在身上,但卻來不及取下戴蒼身上的緣簽。
但哪怕他被緣簽操縱,也不會出手傷害自己,之前他們兩方爭鬥始終不分勝負,彼此都留一線,這詭異的男人只得轉移目標,趁著濃霧喚他離開。
地底幻境世界十幾日,地上時間卻僅僅是半日而已,很快,天就要亮了。
“晚了。”男人敏銳的察覺到夜色將退,神色難免帶了一些焦慮,原本想看自相殘殺的戲碼,但時間來不及了。
他還記得白日裡這白衣公子對緣簽的珍重,應該沒有丟掉才對。
打了個響指,原是打算將燭樂也變成與戴蒼一樣的殺人武器,但燭樂站在原地,面容比深冬的霜雪還要冷,控制不住的滔天殺意從他的眼睛裡迸發,無端讓男人渾身一僵。
似乎有什麼事情脫離他的掌控了。
“怎麼,沒有作用了……”他再度打了個響指,而懷中的貓兒卻突然恢複了清醒一般,“喵嗚”一聲伸出爪子在他身上狠狠撓了一下。
那抹暖玉色的光忽而向自己奔來,由遠及近,燭樂淺淺笑了,伸出手將她抱起來,注意不讓自己手上的血沾到她身上,語調溫柔:“乖,一會就沒事了。”
抬頭,目光猶如風雨欲來的暗湧:“是啊,怎麼沒有作用了呢?”
因為緣簽根本就沒有在他身上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