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差不多了,我們回去吧。”燭樂將柴火抱緊了,站在原地喊她一聲。
“馬上來。”冉雲祉將最後一根粗壯的枝條撿起,正要離開,忽而望見前方的雜草中,一顆圓圓的白色石頭若隱若現。
怎麼會有這麼圓的石頭?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,在看清楚那是什麼的時候,手抖了一下,手裡緊握的樹枝也隨之掉在了地上。
察覺到她的不對勁,燭樂疾步來到她身邊:“怎麼了?”
她沒說話,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,慘白的月光下,那才不是什麼白色圓石,而是一顆沾染上歲月痕跡的白森森頭骨。
“沒事,只是一個頭骨而已。”燭樂牽住她的手,溫暖的手指揉捏著她的手背,似是無聲安撫,“別看了,我們回去。”
見她還是怔怔發呆,有些失魂,他低下頭,讓她的眼睛裡都是自己:“阿祉,看著我。”
她遲緩地對上他的視線,他的眼神平靜,語調沉穩:“別害怕,我在。”
點點頭,被他牽著回到裡屋,她整個人看上去都是懵的。
戴蒼和冉雲清已經解決掉一隻山雞,瞧著兩人有說有笑的出去,回來時一人失神,一人眉心緊皺,冉雲清關心道:“這是怎麼了?”
燭,見她還是害怕,把她牽回原處坐好,冉雲祉卻冷不防開口:“我們發現了白骨。”
也難怪她害怕,一直順風順水長這麼大,從未真實近距離的見過白骨,那麼近,那白骨空洞的眼眶望向她,讓她心裡莫名惶恐。
“荒村有白骨並不奇怪。”戴蒼見多識廣,對此並不意外。
冉雲清思索片刻站起身:“我去看看。”
戴蒼一聽這話立即跟上:“那我也去。”
兩人並肩走遠,屋裡只剩下他們,燭樂添了柴火,重新將一隻山雞架好,抬眸看她,她一直望著火堆發呆。
早知道一堆白骨也會讓她害怕,他就不應該讓她跟著自己出門,他有些懊惱地想,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,重新給她披好。
她還是無知無覺,對此沒什麼反應。
“她死的時候很痛苦,還在記掛著她的孩子。”沉默片刻,冉雲祉突然開口,聲音悲涼,好似她親眼所見,燭樂的手指隨之頓住。
冉雲祉聽見了,那具白骨死之前,失魂落魄地喊了一聲:天冷了,我的孩子還沒有新衣。
她忽然抬頭與他視線相對,目光一瞬不瞬地從頭到腳地打量他,似乎透過他在看久遠的什麼人。
是他從未見過的眼神,隱隱有一種憐憫和慈愛流露出來,但這種眼神在她身上卻顯得分外違和。
這並不是一個十八歲少女該有的眼神。
他瞬間眯起了眼睛。
冉雲祉靠近他,雙手捧上他的臉,他感覺到她手心獨屬於她的溫度,眼底的戒備散了些許,增添了一分迷惘,有些摸不清當下的狀況。
“你……冷不冷?”她聲音很輕,輕到讓他覺得她在自言自語。只是覆蓋在他臉上的手指都在發抖,他能感覺到。
燭話,卻把她的手腕攥住了。
先前那抹柔和的氛圍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驟然而降的冰冷。
剛想逼問她什麼,離去的兩人去而複返。戴蒼臉色凝重,似乎有些煩躁:“我和師妹去看了,不止一具白骨,枯枝落葉荒草從裡,估計有十幾具,或許更多……”
“周邊都有散落的殘肢白骨,或許是這個村子裡的人。從白骨的狀態來看,他們至少死去幾十年了。”冉雲清的臉色也不好看,認真地分析道。
他們沒有繼續說下去,這樣的發現無疑讓這個夜晚的氛圍更凝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