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他站在這裡,那些怪物並沒有向他撲來,卻時不時傳來妖怪窸窸窣窣的低語。
裂隙許久不見光亮,要視力也沒什麼用處,他猜測這些妖物估計都是瞎子。
失去視力的話,其他感官便敏銳得多。他從牆壁上扣出一顆小石子,食指一彈扔了出去。
妖物聽到響動,張開枯骨四肢,從四面八方餓狼般高速俯沖過去,迅速絞作一團。
倘若他冒冒失失地在這些石塊上跳躍,那麼他一定會被這些東西撕扯,就算他輕功再了得,這麼多的妖物,難免在還手的時候身體失衡墜落。
這下可有些難辦了。他第一次露出頗為糾結的表情來。
沒想到他的靈力在這裡全無用處,只要冰晶凝成,很快會被這裡的溫度燙的融化,沒什麼攻擊力。
看來非受些傷不可了……
他在原處靜靜站立了一會,僅是一會,異象陡生。
一條條森森十指如鈎的骨爪從巖漿中伸展開來,指節以詭異的模樣彎曲,彷彿在虛空抓著什麼,瘋狂扭曲伴著絕望的哀嚎聲響徹在裂隙中。
“下來陪我們吧……”
“我好想出去啊,我不要留在這裡……”
這聲響震顫著周邊的亡骨妖物,一時之間,妖物漫無目的地橫飛沖撞,與白骨爪子絞作一團,拼個你死我活。幾乎不留一個死角,有的甚至撞到了他的衣服上。
“呵。”燭樂面目表情地盯著這一幕,輕嗤一聲。
這些枯骨手臂的主人似乎就是那些來到裂隙中死去的人,怨念極深,肉.體吞噬化為惡靈,阻礙著到來的人陪同他們一起埋葬在這暗無天日的海底裡。
如果靈泉玉在這裡,怕是這些妖物都不能接近他,憑著靈泉玉的保護他便能到達鮫人淚的所在。
不得不行動了,那些怪物像瘋了一樣,已經向他這邊探來,他一邊驅動雲霽劍,禦劍穿行,從巖漿上空穿過,一手則揮動著靈力,與那些妖物糾纏。
只要他與熔漿中的手臂保持一段距離,那麼他就不會被那些手臂拽下去,只要提防四面而來的妖物穩住身形即可。
衣服上又被拽出殘缺的傷口,他不管不顧,手中丟擲石子擊落空中的妖物,勉強維持住身影,眼裡只有鮫人淚。
終於邁上最後一處石階,鮫人淚猶如其名,本身是一顆猶如水滴般的形狀鑲嵌在盒中,身後妖物緊追不散,他沒有任何猶豫地拿起鮫人淚。
可是當他的手指一碰到它,四周景象驟然變化,他嘴唇微張,像石塑般呆在原地,再也無法動作了。
眼前是無數個噩夢裡的片段,一幕幕回放他的曾經,他早已麻木,甚至有些想笑。
“就這點招數嗎?”
不過是幻覺而已,對他沒用。
大概是看他沒什麼反應,場景開始變幻,原本以為它的考驗只是這樣,但當他看到中間的人影時,原本匍匐在地受到欺辱的人變成了冉雲祉。
她被那些黑影強迫著跪在地上,粉白的衣衫盡是泥汙,一頭柔順的黑發散落下來混著泥水不再明亮。
刀劍破開細膩的面板,湧出大片的鮮血。他神魂微顫,暗想只是幻覺,他才不會被欺騙。
幻覺中的冉雲祉望向他,聲音因痛苦而變得有些悽厲:“燭樂,我好疼……好疼啊……”
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,皆重現在她身上,讓他心底的恨意被勾了出來。
手裡憑空多了一樣東西,是雲霽劍。就算是幻覺,也不會讓那些人活著,他揮劍向那些黑影狠狠刺去。
黑影一瞬間消散,他回過神,等他看清模糊的一切,竟是自己持劍刺穿了她的胸膛。
他拼命的眨了眨眼睛,心底一慌,退後了幾步。
“幻覺……這都是幻覺。”她還好好的活著,自己設了陣保護她,她不會有事。
可在這個時候,那個有他靈力的陣法消失了,有人把他設下的陣破掉了。他緊緊的握住手腕,卻感覺不到那邊一絲靈力的氣息。
失去了他的靈力保護,那灼熱的高燒會把她燒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