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別碰那些東西。”一道低沉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。
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,抬頭對上燭樂清亮澄澈的眸子,再也無法動作了。
“怎麼?她能餵你我不能?”她的聲音裡帶了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慍怒。
“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嗎?”燭樂澄亮的眸子望向她,頗有些無辜的意味:“阿祉,你要是喝了,你就會像所有被捉來這裡的人一樣,再也走不出這裡了。”
她觸電般的收回手,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,還是透明的,隱身符的作用還沒過,他是怎麼看到自己的?
但這不是重點,她突然驚醒過來,反手捉住他的手腕:“你醒著啊?”
他沒有回答,只是含笑看著她,眼底靈動的神采依舊不減。
“既然醒著,那我們回家吧。”她鬆了一口氣,向他伸出一隻手。
他定定地望著她的眼睛,遲疑地問:“你不問我什麼嗎?”
“有什麼回去再說。”她看著他這一身淩亂的衣物和頭發,移開視線,“雖然你可能接受不了發生的一切,但這裡絕對不能留下來。”
先回去,賬要一點一點算,等著忙完了再狠狠把這群鮫人教訓一頓給燭樂出氣,她是這麼想的。
然而燭樂卻是失笑,低頭將衣服上的褶皺一寸寸撫平,似乎是向她解釋:“她求我和她演場戲,裝出被她迷惑的樣子,騙過鮫人長老。”
“你常常教導我能幫則幫,所以我答應了她。昨日沒來得及你解釋,是因為那些鮫人在遠處盯著,不能露餡。放心,我們什麼都沒發生。”
當然,他才不會那麼好心,他同意來烈海只是因為想交換鮫人淚的地點而已。
他的解釋滴水不漏,面上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,冉雲祉從他臉上瞧不出一絲破綻。
“幫忙哪有把自己搭進去的,萬一他們對你起了歹心怎麼辦?你知不知道……”她頓住不說了,實在是那些鮫人的惡劣行徑難以啟齒。
他走到她面前來,低頭凝視著她的臉,目中閃過一絲笑意:“你不是一直把自己置身在這樣的險境,知道這裡危險,卻還是來救我。”
他臉上的笑容溫柔純善,如同沐浴在四月的春風裡溫暖和煦,可他的心底卻很冷。
所有的計劃天衣無縫,知道了通往鮫人淚的正確道路後,理應甩手就走,搶在那對師兄妹前面拿到鮫人淚,事情本該是這樣的,不會有差錯。冉雲祉靠近不了烈海,她不可能過來找他。
唯一沒想到的是那個無雙盟弟子竟然會送她符紙,她也由此不怕死活的來到這裡。他自然知道隱身符,嬰靈妖丹在他身上,他當然能看到隱身下的她。
在看到冉雲祉出現的那一刻,所有的計劃都被她打亂了。
他計算好了一切,只有她是不可掌控的變數。
心裡煩躁的不行,但那不爽裡更多的是一些自己理不清的複雜情緒。
有一絲隱隱的期待,或許他心裡也曾預料過她會來,很欣賞她這種不知死活的天真和無畏。
“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被吞噬掉。”她認認真真地看向他,“嬰靈說過你被拋棄過,那時候我就告訴過自己,無論發生什麼,我都不會拋棄你。姐姐,三殿下,你和我,四個人,缺一不可。”
像被什麼巨物擊中一般,海底虛幻的歌聲和她的聲音交纏在一起,他立在原地緩不過來,好半晌才回神嗤笑。
多麼天真荒唐的想法啊,就是因為這樣的想法才會被人騙。
可偏偏就是她這樣無足輕重的一句話,每次都能在他心底掀起一陣不小的海嘯。
從一旁的架子上拿回雲霽劍背在身上,他一直沉默,回頭見她還趴在那裡不動,才開口催促:“我們走吧。”
不知道如何回應她,所以當作她在說廢話。
“你剛剛喝了這些東西,你真的沒事?”她還是有些擔心。
“無礙。”那女鮫人早就偷偷換掉了,更何況這些東西對他根本沒有作用。
她看上去還是有些不高興,走到他面前左看右看,語氣沮喪的很:“我還是很不開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