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在看什麼?”裴談案頭上,堆了半尺多厚的卷宗。
裴談吩咐邢主簿,從庫房裡調出了大理寺許多年前的卷宗。
“大唐所有刑案都會歸大理寺歸檔,從大唐開國開始,除去中間朝廷停滯那幾年,幾乎所有大案要案,都能在大理寺的卷宗中找尋。”所以說大理寺這個地方,壓了多少大唐曾經那些年的陰暗。
誰當了大理寺卿,就等於要承受這些所有陰暗的過去。
如果你是天子,你會讓什麼樣的人來接替這樣的職位。
荊婉兒眸子閃動了一下,“大人您想找什麼?”
她走到裴談的身邊,這還只是一小部分的案卷,甚至不知道裴談調取的是哪一年份的。
想到裴談將要娶妻,忽然心中便有一絲怪異的感覺。
裴談看了看荊婉兒,片刻道:“昨天熬了一宿,你不休息嗎?”
荊婉兒笑了笑:“大人不也一樣嗎?”
看裴談這副模樣,已經是準備著手處理公務了。
裴談沒問荊婉兒出去幹什麼了,荊婉兒心裡卻心事裝著,直到她無意瞥見裴談面前擺著的卷宗上寫著“巴州章懷太子墓地……”
荊婉兒的呼吸都頓了一下。
裴談這是在看章懷太子的案子!?
荊婉兒心中微震,為什麼裴談要在這個時候翻看章懷太子的案子,這個時間未免太敏感。難道就是因為“賜婚”?
裴談抬起手,一隻手揉了揉眉心。
桌上攤開的資料,荊婉兒就這樣瞥見,裴談是真的沒有避諱她。
“人人都說章懷太子是自盡,”裴談說,“但是當時的情形,人們只見到了太子的屍體被抬出來。”
對著太子的屍體說是自盡,但是已死的太子卻不可能再開口反駁。
荊婉兒心念電轉,有一種直覺,裴談和章懷太子之間,一定還有什麼別的關系。
而觀裴談的神色,似乎也證明這點。
以裴談的出身,他完全可以選任何一個清閑富貴的官職,中宗二次複闢登基,朝堂格局空前的動蕩,這個節骨眼兒,大理寺這塊燙手山芋完全不會有人敢接。
可以說是中宗選中了裴談,但個中還有什麼原因……也許才是裴談接受大理寺卿授印的原因。
荊婉兒眼珠轉了轉,章懷太子的年份距離她太遠了,她手頭所掌握的章懷太子的資訊有限,只能推測。
“現在大唐還有許多人,認為章懷太子當年確實是犯了謀逆之罪。”
裴談和荊婉兒相視,她說道:”可是當年和天後對立的,每個人都被冠以了謀逆的罪名。“
真謀逆假謀逆,真真假假本就是煙幕。
中宗一登基,就把自己親哥哥的後代特赦,接回了長安,足以說明當時中宗作為天後的兒子,一樣遭遇了迫害。
當年逼死章懷太子的人,不論是酷吏丘神勣,還是昔日高高在上的天後,都已經入土。但是有時候冤死的人卻不一定得到安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