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清然放輕步調走到醫修的身邊,連忙問道:“大夫,他這傷怎麼樣?”
醫修頭發花白,但面容卻極為年輕,聲音也似青年人一般,道:“傷勢嚴重,幸好送來的及時。”
寧清然低頭看了一眼,問道:“他什麼時候能醒來?”
“短則三四日,長則半月有餘。姑娘,我先走了,還有別的傷者,他有情況你再來找我。”醫修的話語剛落,目光落在寧清然身上時,又變了個話,“姑娘,你沒受傷吧?我看你的面相跟床上這人也好不到那裡去……”
寧清然道:“……我沒事,這是舊疾罷了,不是什麼大事。”
醫修仔細看了一圈才作罷,只留下一句“姑娘也好好休養。”後又匆匆離去,寧清然連開口的機會都沒落下。
看著病床上的雁卿,他湊前看了看,鱗片自雁卿的臉頰旁冒出來,裸露出來的面板處,鱗片也冒出來個大概,這並不是發情期到了,而是傷的太重,維持人形都已經成了一件困難事。
寧清然輕摸著那些展現出現的鱗片,眉目中滿是擔憂,輕聲低喃道:“這麼傷的這麼重?”
沒有人回應他,只有風吹過窗戶的聲音,窗紙的聲音斷斷續續,給這份寂靜平平增添幾分急切。
寧清然嘆了一口氣,前去隔間將這身繁瑣的衣裳換掉,換成慣穿的衣服,又服用變聲丸將自己的聲音變為原樣。
腰間的玉牌色澤明亮,寧清然思緒了一會,就將玉牌放到空間處,做完這一些,他才從隔間出來。
然他看到屋內的情景時,又忙把方才的醫修拽回來,“大夫,大夫,他……屋裡的那病人,他醒來了!!!”
醫修先是錯愕地看著寧清然,而後又顧不得多想,連忙回到屋內。
雁卿眨著眼睛,他的形態依舊是鮫人形態,病床險些位置不夠,眼底的戾氣在接觸到寧清然中又頓然消散。
醫修嘆道:“我去,恢複這麼快!”
雁卿抿著唇,眼簾可憐巴巴地下垂著,寧清然連忙錯開目光,跟著醫修上前,剛一靠近雁卿身邊,就被雁卿捏住手腕。那力道先重後輕,聲音也似羽毛一般,“清然,這是怎麼回事?我好疼啊。”
醫修頭也不抬,觀察著雁卿身上的傷口,道:“疼是正常的,受這麼重的傷怎麼會不疼,忍著吧,忍個十天半月,就好多了。”
寧清然還沒想好怎麼面對這個樣子的雁卿,他怕雁卿恢複記憶,心裡頭莫名的怕,盡管早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,可是一回想起當年的場景,心中就滿是畏懼。可這個樣子的雁卿……
寧清然對此刻的雁卿倒是又愛又恨。
他想冷下心腸,但看著雁卿一幅依賴眷戀的神色,心下又不由得一軟,隨在心裡頭直罵自己優柔寡斷。
算了,他自己既然要承擔這份孽緣,什麼後果他自己也要清楚。
寧清然捏了捏雁卿的手,讓他配合醫修的檢查。
醫修耐著這病患黏糊的勁頭,平靜道:“修為傷了一些,頭也有些受傷,沒什麼大事,好好休養休養就行。”
“這位……”醫修一時有些語塞,不知該稱呼眼前的人為姑娘還是公子,想了想,又道:“這位修士,勞煩你跟我出來一趟。”
雁卿道:“有什麼事情不能當著我面說嗎?”
他心中有百般疑惑和驚慌,為何清然對他這麼冷淡,他又怎麼會無緣無故受傷,現下他只想同寧清然待在一起,一想到寧清然就要離開自己的視線,雁卿又莫名驚慌起來。
寧清然安慰道:“我很快就會回來,你聽話些 。”
雁卿直直望著寧清然,見寧清然的態度強硬,才鬆了口,洩氣道:“你們去吧。”
寧清然跟著醫修向外走,都能感受到那如芒在背的目光,直至出了屋子,他才發現自己的指尖都些許的汗。
寧清然焦急壓聲道:“大夫,可是他身上的病有什麼異樣?”
“不用緊張,就是這些日子讓他少受些刺激,要不然可能會損傷心智。”
寧清然喃喃道:“損傷心智?他的記憶錯亂了,他何時會恢複記憶?”
“恢複記憶這事,急不來。”一提到此,醫修又補充道:“這位公子之前傷過心智,識海也比常人脆弱,強求可能會變得痴傻,屆時就難以挽回,你不要太過刺激他,多順著他些就好。”
寧清然強撐起笑意,道:“我知道了,我會注意的。”
待醫修走後,寧清然也沒在外停留多長時間,很快就回到了屋內,雁卿原先沮喪的面容霎時明豔起來,“清然,你回來了!”
寧清然感覺一個頭倆個大,他撐起笑意來到雁卿身邊,盡量找回以前的相處模式,隨口道:“方才大夫給我說,讓你好好養傷,現在感覺怎麼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