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離西朝與爾同行
“姑娘這是要去哪?”走出了客棧,裴煜三步並作兩步,行至與時意並肩的位置,隨後問道。
“東溟國。”為了防止對方一直追問,時意也如實回答道。
雖然眼下雲瑾不知去向,但時意還是想去東溟國等著雲瑾。
聽到時意的回答,裴煜一時噤聲,不知在想什麼。片刻後,他轉了轉眼珠,說道:“東溟國也未必安全,不如隨我去北嶽國吧。”
時意聞言停下腳步,而裴煜也跟著站定,等待著時意接下來的話。
時意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裴煜,一時沒有弄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麼。早前的記憶重新浮現腦海,她不明所以道:“你怎麼又提起北嶽國了?”
“因為我討厭東溟國啊。”裴煜似笑非笑,即便此時的問題與答案有些沉重,他也答得漫不經心,讓人分不清其中的真假。
時意不欲再與他進行這場毫無意義的廢話,自顧自地朝著她目標的方向走去。落了她半步的裴煜見狀,他收起臉上漫不經心的笑,定定地看了時意的身影片刻,這才若無其事地跟上了時意,彷彿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。
時意沒再管身後跟來的裴煜,向著北邊一直走,裴煜在發現時意真的不理會自己後,也就沒再繼續在她耳邊絮叨。兩人這樣走走停停,日出而行,日落而歇,直到後來,時意也記不清自己究竟走了多少天。
讓時意有些意外的是,雖然裴煜早先嘴上說著討厭東溟國,可是之後時意每天趕路,裴煜也再沒阻止過。
時意對這些地方並不熟悉,又是記憶裡的第一次離家,所以也只能憑感覺判斷自己所處的位置。也許是所處地界的緣故,越往北行進,路上遇到的人便越少,時意也再找不到可以問路的人。事已至此,時意也就只能憑藉著自己的潛意識走了。
這夜,時意走到一處密林,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,她也就只能在林子裡將就一夜。她和裴煜在林子裡找了些能充饑的果子,勉強填飽了肚子後,時意雖然感到了睏意,卻還是勉強打起精神沒讓自己睡著。
在這樣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,毫無防備地睡過去,怎麼想都是很危險的事。
裴煜察覺到了時意的困頓,出聲提醒道:“困了就睡吧,我守著。”
時意聞言一頓,還是搖了搖頭。
裴煜見狀,輕笑了一聲:“怎麼?是不放心我?安心,我不會偷偷丟下你一個人走的,遇到危險肯定也會叫醒你。”
時意聽到這話,頓時一噎,不由想到前段時間,她為了擺脫裴煜,曾在夜半的時候偷偷溜走。結果就是,沒過多久,她就和裴煜再次“偶遇”。
“……那就麻煩你了。”時意無言半晌,不欲在這個問題上多停留,於是只能道,“你要是困了,也可以換我來守夜。”
裴煜點點頭,“當然。”
見此,時意也不再猶豫,走到一棵樹邊坐下,靠著樹幹便合上了雙眼。
此時已經入夏,但夜晚的林間也不顯燥熱,絲絲涼風驅散了白日的熱浪。時意睡下之後,裴煜就沒再說話,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音,時意的耳邊只能聽到兩道輕微的呼吸聲,還有林間那些夜蟲的鳴叫聲。
她實在困極了,所以沒過多久就陷入沉睡。但也許是睡覺的環境有變,讓她的潛意識裡感到不安,所以她一直都沒有睡沉。
裴煜靠坐在另一棵樹下閉目養神,同時留心著周圍的動靜,以防有什麼突發情況。
四下寂靜,在這偌大的林中,他們的存在與那些蟲豸並無區別,藏在黑暗裡無從被人察覺。
不知過了多久,裴煜緩緩睜開眼睛。他的眼底並無半分困色,頭頂厚密的林葉交錯,擋住了天上的月光,他的瞳孔藏在黑暗裡,愈發顯得黑沉,深不見底。
裴煜雖然睜開了眼睛,但身體卻沒有動作,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姿勢。他的視線落到了不遠處的時意身上,那原本藏在黑暗中的眼眸閃過一絲興味。
他的佩劍一直都被他環抱在自己的懷中,他的指尖落到那劍柄上,即便他沒有去看它們,他的指腹也可以描摹出上面的海棠紋樣。
就在裴煜放空思緒,想著之後的打算的時候,一聲微弱的枯枝斷裂的聲音落入耳中,吸引了他的注意。但他並沒有立馬有所動作,而是停下了所有的動作,閤眼屏氣凝神,確認著那聲音的來源。
而就像是他的錯覺一樣,那聲音過後,便再無其他異樣。
裴煜並沒有因此就放鬆警惕,他手上握緊了劍柄,只待下一瞬能夠給敵人致命一擊。
寒光閃過,一切都只發生在了一瞬間,數十人從四周出現,向著裴煜和時意襲來。裴煜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猛地睜開雙眼,手中的長劍出鞘。長劍在他手中彷彿成了短匕,被他反握著,一劍劃向了離他最近的那人脖頸。
那人還沒來得及出聲,就直接悄無聲息地倒下了。
其他人見自己的同伴倒下,絲毫沒有多餘的動作,只專心著自己的任務。
裴煜見狀,抬眼看向了時意的方向。時意雖然睡著,但一直都在半睡半醒的狀態,方才裴煜拔劍的時候,她就被動靜吵醒,此時也握著那把雲瑾給她的短刀,與那些人對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