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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......真是不爽......”
射命丸文用上唇夾著筆,在雲間慢悠悠地飄著,心裡滿是憤懣。
要說為什麼的話,還得從她這幾天的新聞荒講起。
根據以往的經驗,新人剛來幻想鄉里,肯定是要鬧出什麼亂子的。因此文在輸給納蘭暝之後,並沒有走遠,而是一直在暗中監視著他,希望能夠在事件發生的第一時間將訊息擴散出去,順便再添油加醋地編一些段子,抹黑一下納蘭暝,以報一箭之仇。
結果這傢伙就只是領著紅魔館的主僕二人四處亂逛而已,既不招貓逗狗,也不沾花惹草,表現得簡直就像個普通人。而且在他進到紅魔館裡之後,就再也沒出來過了。
度過了幾個風平浪靜的日子之後,射命丸文終於沉不住氣了。既然預想中的大新聞沒有自己找上門來,那她只好主動出擊、外出取材了。
於是,今天上午,她去了一趟紅魔館,準確地說是趁著門衛睡覺的時候偷偷溜進去的。不幸的是,還沒走多遠,她就被抓到了,還被那裡的女僕長用看豬的眼神狠狠地鄙視了一頓。在她好不容易找到納蘭暝之後,又被捲進了某個熊孩子的日常“玩耍”之中,差一點就被射成了篩子。
結果,她壓根來不及收集素材,便灰頭土臉地逃了出來。她射命丸文幹記者這行百多年,還從沒這麼狼狽過。
“那個女僕,明明是個人類,卻成天一副要吃人的樣子。我沒偷沒搶,就只是做個採訪而已,那麼兇幹嘛?”
“嘎!”
“她家那個小孩也是,動不動就四處狂轟濫炸,完全是腦子有問題吧?”
“嘎嘎!”
“還有那個納蘭暝,竟然陪著那個熊孩子‘玩’了一整天,他就沒別的事情可幹了嗎?”
“嘎?”
文有一句沒一句地,對著自己身邊的烏鴉發洩著心中的不滿。而那隻烏鴉,雖然不好說出口,不過它真的不是很在乎這些鳥事。
但再怎麼樣,它也不能頂撞鴉天狗吧?
“嘎,嘎!”
忽然,烏鴉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般,只留下兩聲長鳴,便迅速俯衝而下,消失在樹海之中。
“喂,你這傢伙!”
文見狀,趕緊提速跟了上去。
身為一名優秀的記者,射命丸文平時外出取材,全仰仗兩種無比精準的感官:她自己的新聞嗅覺,以及烏鴉們的嗅覺。她相信鳥兒的直覺,正如她相信自己的攝影技術一樣。
幻想鄉中的每一隻烏鴉,都是她的眼線,都能給她提供情報。有事件發生的地方必有烏鴉,烏鴉聚集的地方必有射命丸文,有射命丸文的地方就沒有隱私。
這一次,她也是跟著烏鴉的飛行軌跡,來到了那個事件的現場。
“哦,沒想到竟然又回來了。”
射命丸文落到了地上,雙眼所見皆是熟悉的景色:山路、紅葉、九天瀑布——她回到了妖怪之山的山腳下。
“奇怪了,這裡一般不會有新聞的呀......”文一邊向烏鴉所在的地方趕去,一邊犯著嘀咕。
與奇人奇事頻出的人之裡不同,妖怪之山在天狗的治理之下,秩序井然、太平無事。外人連進都進不去,更不要說在山裡鬧事了。
這樣一片祥和的妖怪之山,究竟能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呢?沒啥本領的俗人小妖,估計不會有來這兒搞事的膽子,但若是身懷絕技、實力超群的傢伙的話......
想到這裡,她突然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,因此便加快了腳步,快步穿梭於秋意盎然的楓林之間。
腳下的那對高跟木屐踏在蓬鬆的楓葉毯上,起落之間帶起了無數紅葉。兩旁的楓樹隨著秋風的節奏翩然起舞,搖擺之間為大地披上紅衣。如果換成平時,文很樂意叫上幾個好友,一同進山野餐、飲酒作樂,但是現在,她沒心情幹這些。
“嘎,嘎嘎!”
嘈雜的鴉鳴意味著目的地已經近在眼前,撥開了幾條擋路的樹枝之後,她終於找到了剛才陪伴她的那隻烏鴉,以及它身邊黑漆漆的一大片鴉群。那些烏黑的鳥類反常地聚集在地面上,似乎是被躺在地上的什麼東西吸引了注意力,就連已經走到近處的射命丸文都沒注意到。
由於鴉群實在是太密集了,文沒辦法看見被它們踩在腳底下的是什麼東西,但她隱約聞到了一股臭味。
那是一股,人類避之而不及,烏鴉們卻趨之若鶩的,屍臭。身為鴉天狗,文對這種味道記憶猶新。
“嘎!”
某隻比較機靈的烏鴉偶然間抬起頭,察覺到了鴉天狗大人的到來,便提高嗓門叫了一聲。其餘的烏鴉們聞聲,皆抬起頭來,齊刷刷地望向射命丸文,隨即收聲讓路,從自己所在的位置上退開,將掩蓋在鴉羽之下的物體呈現在她的眼前。
“這......這是......”
文見到那個物體之後,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