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小武很來勁,抓起魏柏的手送到自己胸口:“不信你摸摸我胸口,感覺一下,我一想起她心跳就特別快,真的,這是不是心動?是喜歡吧。”
“滾開,誰要摸你的胸,”魏柏一臉嫌棄地抽回手,“走了,馬上淋成落湯雞了,還怎麼做白日夢。”
潘小武這才抬起頭,看見方才白亮的天已經完全被陰雲霸佔,一滴涼雨“啪嗒”一下砸在他額頭正中間,“我去,真的要下雨了?”他三步並兩步追著魏柏往公交站臺跑。
霎時間,雨點噼裡啪啦連片落下,在地上砸出一元硬幣大小的灰色印記,幹燥的路面即刻揚起一片塵霧,轉瞬間塵霧又被大雨澆滅,無數個水泡在路上明明滅滅。
魏柏護著手機,潘小武護著手心。
站臺的進深擋不了暴雨,好在公交車來得及時,車門一開啟,兩人就貓著腰鑽了進去。
大雨天,車上只有寥寥幾個乘客。
魏柏拉開一點車窗,雨絲斜斜往臉上砸,他竟然沒立刻關上,反而伸手去接這滂沱的雨,哪怕知道行車伸手危險,還是不願收手。
雨點重重砸在他手心裡,很快被新落下的沖刷,除了冰涼的觸感,到底是什麼也接不住。
魏柏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,若有所失地想,自己手心裡是不是也該有一串屬於誰的號碼?這一刻,不合時宜地,他想到傅知夏。
想見他,太想了,立刻就要見。
載著魏柏心急如焚想要見一個人的沖動,這破爛公交竟然慢吞吞地跑了兩個鐘頭。
下車時雨已經停了。
魏柏才從車上跳下來,打眼往對街雜貨鋪底下掃了一眼,整個人頃刻呆掉。
傅知夏正渾身濕淋淋地站在雜貨鋪底下,罪魁禍首顯然是方才的那場大雨。
“幹爹!”魏柏才拎起一邊書包帶就奔了過去。
傅知夏的頭發因為淋雨,正濕噠噠地粘在一起,一綹一綹貼在額頭上,是魏柏從沒見過的狼狽樣。
魏柏無慌亂地看著傅知夏:“你怎……”
“還能怎麼!來接你,白眼狼!”傅知夏黑著臉接腔,“誰知道半路下雨,前面是雨,後面也是雨,正反都得淋一半,總不能再淋回去。”
魏柏愣愣,看著傅知夏一身糗樣,隔了幾秒,噗嗤一聲卻笑了:“幹爹……你像個二傻子。”
“怎麼?”傅知夏抬手在魏柏肩上捶了一拳,“我又不是騙子了?”
“我錯了,我是混蛋,我是王八蛋,”魏柏揉揉著腦袋,把書包掛在腳踏車把手上,踢開車腳撐,反客為主地拍拍後座,沖傅知夏傻樂,“上車,幹爹,我帶你回去,我給你當牛做馬。”
“我呢?”潘小武仍舊捂著手心,一臉呆滯地看著拿自己當空氣的倆人。
遭了,魏柏這才記起來還有潘小武這號人。抓住車把手,魏柏思考了兩秒,而後不講道義地說:“給你爸打電話,讓他來接你。”
“傅老師!”潘小武哭喪著臉,“你看魏柏又欺負我。”
此時傅知夏已經坐定在魏柏身後,他是被雨澆累了,才不想挪下來,於是有違師德地對潘小武說:“一會兒我幫你打電話,你爸很快就來。”
在潘小武幽怨的目送中,魏柏踩著腳蹬飛馳而去。
“哼,”潘小武努起嘴巴,“見爹忘義,沆瀣一氣。”好不容易學會的詞兒,今天可算用上了。
“魏柏!”魏柏猛然加速,傅知夏怕被甩開,只得抓緊魏柏的腰,“瘋了嗎,慢點。”
被傅知夏抓著腰,魏柏渾身一震,愣了愣,反而騎得更快。
雨後的枝葉被沖掉塵汙,每一片綠色都青翠欲滴,耳畔帶起獵獵的風,吸進肺裡空氣每一絲都沁涼。
迎著風,魏柏冷不丁問傅知夏:“幹爹,你談過戀愛嗎?”沒什麼機緣巧合,此刻魏柏就是想到了這個問題,也沒有預期的答案。
“怎麼問這個?我這年齡還沒談過戀愛那估計就是打算出家了,”傅知夏答得坦誠,“大學的時候有個女朋友,我們校藝術團認識的,跳芭蕾舞,後來出國了,就分手了。”
魏柏猛然剎住車,腰上的手被驚得倏然摟緊。
他一腳撐地,回頭盯住傅知夏,問:“所以你第一個親的人不是我?”
這什麼沒頭沒腦的鬼問題,我什麼時候親過你?傅知夏愣了一會兒,才記起來一些事:“你是說人工呼吸?猴年馬月了,你還記著啊,那也能算親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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