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遠望去,南京似乎成了一座空城,幾乎十室九空,大街上半天看不到人影,晚上更是一片寂靜,九月的秋風,吹起滿地的梧桐樹的落葉,滿眼蕭瑟。
楊慕華一邊經受著孤寂和恐懼,一邊在擔心著那個遠方的他,報紙上說,他在上海那邊,現在還在打仗,這麼多天了,還打個不停。
不知道他好不好?只得提起筆,給他寫了封信,訴說著自己的現狀,主要是想知道他現在如何了,很想知道,很想馬上就知道。
……
三狗趁著自己養傷的時候,也找來筆紙,給她回信,想快點寫;早點,再早點寄給她,讓她早點收到,以免擔心自己。
可是這一肚子的話,都想說給她聽,小小的幾張信紙,哪裡能寫得完,但一提起筆,不免得瞻前顧後,這個話不能說,那個話說不出口。
具體的戰事不能寫,這是軍事機密,寫了也發不出去;具體的戰爭程度也不能寫,怕她看了,更加擔心受怕的。
最後只能寫了個大概,說在這邊很安全,沒啥事,不用擔心,要她保重自己,注意安全和健康等等。
最後也提到了一些兩人都認識的黃埔軍校同學的情況,大家都在全國各地奮戰抵抗日寇。
……
不管怎樣,在戰爭中,在連自己性命都朝不保夕的環境中,能收到這樣的來信,給予了三狗巨大的精神享受。
在養傷的幾天裡,三狗反反覆覆地拿出她的信來,看了又看,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,每一次都看不厭,她寫的每一個字,都能背誦下來了,還是要拿出來看。
有時候,就是不看內容,只是看著她寫的字,都是覺得莫名幸福的,聞著信紙,會有淡淡的香味,那是她的味道,莫名地嚮往和憧憬。
即使是晚上睡覺的時候,三狗也要把她的信,放在內衣最貼著自己心臟的位置,因為這信是她親手觸控過的。
這樣子,就能時時感覺這信紙,像似她的手,在摸著自己的心臟,那一次次心的跳動,是在為她而歡欣跳躍著,為她而活著這個世界上的每一秒每一刻。
……
精神上的巨大愉悅,類似精神治療或是能帶動身體的機能,讓三狗的身體復原非常快,沒幾天功夫,身上的傷口全部都結疤了,內部的刺刀創傷也在快速地複合。
已經能站起來,自如地生活自理了,天氣好的時候,走出坑道,曬著太陽,眯著眼睛,看著滿世界的美好。
如果不是遠處傳來的槍炮聲,和眼前的戰友及武器等東西的時時提醒,三狗都快要忘了這裡曾經是地獄,還以為人間處處是天堂。
天堂最多隻是出現在夢境裡,現實裡是那麼的遙不可及;而地獄,則就在面前,天天如此,觸手可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