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開啟衣櫃,只見衣櫃裡面又被填得滿滿當當,薛嘉玉從中挑了幾件衣裳,然後繞到屏風後面,手腳麻利地給自己換好了。
方才挑得太快,都沒有留意到這件襦裙是齊胸襦裙,不是立領的,這在大冬天裡面穿著還是會感到一絲涼意。
不過至少有披風可以披在肩膀上遮住。
薛嘉玉剛從屏風後面出來,就碰上了從外面回來的裴硯,她發現裴硯的下巴上掛著幾滴水珠,心裡面更是疑惑不解了。
她大步走上前,用手摸了一把裴硯細膩的臉蛋,“你去洗臉了?”
裴硯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,“這不昨晚沒休息好嘛,就用冷水澆了下自己的臉,好讓自己清醒一些。”
話音剛落,他的視線便落在了薛嘉玉胸口那一大片肌膚上,旋即又挪到她臂彎上挎著的披風上,裴硯搶過她手裡的披風,強行給她披在身上,語氣中不乏責備,“穿這麼薄還不把披風披上,不怕受寒?”
“屋內有暖氣,不冷。”
裴硯根本不聽她的話,自顧自地將披風帶子繫好,將薛嘉玉胸前那一片肌膚遮擋得嚴嚴實實,雙面都是絨毛的披風將寒冷隔絕在外,只留下了逃不掉的暖意。
薛嘉玉跟著裴硯一同離開廂房,期間,裴硯怕她著涼,還特地讓小廝拿了一個暖手爐過來。
本就被披風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薛嘉玉如今又有了暖手爐在懷,根本就感受不到一絲寒意。
二人穿過人來人往的集市,來到門可羅雀的大理寺,他們與守在門口的金羽彙合,不需他問,金羽便主動將陳祺的情況報告給他。
“陳祺他不肯把這些年來所有的罪行全部招出,還嚷嚷著他陳氏是名門望族,是有開國功勳的,聖上不應該這麼對待他。”
裴硯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局,他斂了斂眉,單手背在身後,另一隻手則是曲在身前,“他不肯招認便就算了,反正陳昭豢養私妓案和薛家滅門案都有明確的證據,只要崔景天他倆能把那件事辦好,就不會出任何差池。”
薛嘉玉跟在他的身邊沒有發話,其實她今日來牢獄也並非是來審問陳祺的,因為她想知道的都已經得到答案了,她只是想來看看陳祺如今的慘狀。
她不是個什麼聖人,面對跟自己有著深仇大恨的人,薛嘉玉只想奚落他,不會看在他被嚴刑拷打得不剩一片完整無暇的肌膚的面上,對他産生任何的同情和不忍心。
她就是要眼睜睜地看著陳祺受刑,然後被斬首示眾。
這樣,她的心裡面才爽快。
三人穿過重重回廊,才來到了關押著陳祺的監牢,陳祺享受著和別人不一樣的特殊待遇,他的牢房門口還有兩位小吏守著,專門陪著他。
小吏見大理寺少卿來了,連忙用鑰匙將門鎖開啟,接著彎腰做出一個“請”的姿勢,薛嘉玉先行踏進了牢房,地上的幹草被她幹淨整潔的鞋子踩得咔咔直響。
陳祺雙臂展開,兩個手腕都被鐵鏈銬著,雙腳離地,他的身上不見往日那身光鮮亮麗,如今身上的麻布囚衣倒是顯得他極為落魄,他的四肢都有各式各樣的傷痕,有被鞭子抽的,有被碳燙傷的,還有被刀刺的。
總之,可以從這些觸目驚心的傷痕中看出來陳祺遭遇了怎樣的酷刑。
不過,這都是他罪有應得。
真要較真起來,這些酷刑還遠遠不夠,根本不足以讓那些遭到過他壓迫的平民百姓得到慰藉。
陳祺聽見有人來了,便懶懶地掀起眼皮,瞅見是薛嘉玉來了,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,“嘖,要是當年我把你弄死了,也就沒今天這麼多事兒了。”
“可惜,事實是我沒死。”
說著,薛嘉玉拿起旁邊的鉗子,夾起一塊滾燙的煤炭,她將煤炭在陳祺的眼前晃了晃,碳灰自覺地掉在了他的身上,雖然不至於在他的面板上形成燒傷,但燙呼呼的碳灰落在皮開肉綻的傷口上也不好受。
陳祺皺緊眉頭,從嘴裡發出了極為痛苦的聲音,他疼得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縮緊了,“你想做什麼?公報私仇?”
他痛苦地抬起頭,視線在薛嘉玉和裴硯二人身上逡巡了一遍,“萬萬沒想到,你們兩個人居然勾結在一起對付我。這次是我疏忽大意了,本以為你一介女流,翻不起什麼風浪,沒曾想你竟然能有傍上裴家的手段。”
聽見他這般折辱自己,薛嘉玉心中卻並沒有什麼波瀾,她垂下手臂,“我自然不可能做出公報私仇這種事兒,畢竟這要是傳出去了,對裴少卿的名聲也不利。我是想來問問你,陳昭豢養私妓的事情,你知道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