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若耶狀似被唬住了,一動不動,她便回頭憂心說道:“阿叔你傷得重,快讓我替你瞧瞧。”
“別過去!回來花簌!”阿盈見花簌靠近天帝,嚇得醒過神來,連忙喊她。
“姐姐?哥……”花簌這才看見他們,才發覺他們也渾身是血,極為狼狽。
阿盈一身黑裙破爛,露在外面的不剩一塊好肉,她抓住花玦雙手,將之禁錮不能動彈。
汩汩黑氣在花玦身上翻湧,散發著難聞的腐穢之味,和阿叔身上的一樣。
這是花簌從未見過的病症,她遲鈍地問道:“你們怎麼也染上病了嗎?”
花簌怔怔的,腦子尚還理不清當前局面,手已忙亂地在身上翻找:“醫囊呢……”
她匆匆回過頭去問阿玄:“小花兒,我的醫囊藥匣你瞧見了麼?興許是被師弟收了起來,他說要給我打套新的,我去找……”
花簌惶惑地看向四面,舉步卻不知往哪去找:“他在哪?這裡好像……不是爛槐寺?”
阿玄眨了眨眼,笑道:“是哩,這裡自然不是爛槐寺。”
花簌壓下種種紛雜猜想,一邊去看傷患,一邊不回頭地對阿玄道:“我不曉得師弟跑哪兒去啦,小花兒,煩你快幫我去找找,還有師父,他昨夜還在配藥,他那定有傷藥,你順便取些來,還有解毒丹!”
整片燼池,只有花簌的聲音回蕩著。
阿玄見她什麼也不記得,將要她命的天帝當作人間尋常阿叔,只覺得恍惚。
昨夜……
這一夜已隔了血海,聽說西陵只剩荒冢了。
也不知是哪個好事人,還給那些白骨挖了墳,立了無名碑。
不過是副軀殼,白費工夫做那等閑事。
至於那個小醫館裡的郎中學徒在哪兒,天曉得去投了什麼胎呢。
若說別的人,阿玄倒是知道……她哀怨地瞥了阿盈袖子一眼,正要說話,阿盈已先開口,將她噎住。
“簌簌快來,花玦撐不住了!”阿盈看著花簌為天帝瞧傷,不由心驚膽戰。
她並不知花簌還剩多少神力,生怕天帝緩過來把花簌一掌擊斃,便拿花玦為由,要喊她回來。
不過花玦也確然神智盡泯,一如風中殘燭似的。
恰在這時,花簌探出天帝脈象與人殊異,而她自有生以來,只把過凡靈之脈,此時驚疑不已,得阿盈喚她,忙回身去看花玦。
待到近前,她才見花玦面前的地上,落了株發黃的枯草,只是適才被他身形掩住,她才沒有看見。
花簌大驚失色:“這不是哥的本體麼?怎麼離魂脫竅了!”
阿盈不知該如何說明,索性閉口不提原委,只拉住她:“你快治治他!”
哪還用阿盈說,花簌已然咬破指頭。
她不明原委,只當是本體受損,才致花玦魂魄離體,以為只要救活枯木,花玦便可無虞。
花簌將流出的碧綠鮮血……也或可說是汁液,滴在枯草枯根之上。
轉瞬之間,枯草重生,複原其如似穀穗之本形,晶瑩透青,鮮活欲滴。
可觀花玦卻毫無變化,仍舊死氣懨懨。
阿盈幾乎要哭出來,捂著臉道:“不成,你試試直接治他魂魄。”
花簌雖不明,卻也照做,將歸來果汁液徑直喂入花玦口中。
很快,花玦便有好轉,骨肉重塑,一身枯皮舒展開來,周身繚繞的濁氣也收斂入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