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玄就站在那裡不動,皺眉看著阿盈:“你不怕死,也不怕他死麼?”
阿玄指著已半跪在地,血吐得比掐訣快的花玦。
阿盈一直定定地盯著阿玄,聞言,瞥都不曾往那邊瞥一眼。
她抹開糊住眼睛的血,咧嘴笑道:“寫了好多萬遍清心訣的是盈闕,所以領悟新法術的是盈闕,我不會。”
阿玄不明所以:“你說什麼?”
阿盈搖頭,又推倒一片傀儡,她咧起的笑不住地顫抖,顆顆眼淚連成串,和著血流下來。
這裡沒人曉得她為什麼笑,更不曉得她為什麼哭。
如果是盈闕,盈闕一定會懂!笑,是因為她很高興,哭,是因為她很難過。
“所以和花玦經歷七情六慾的是盈闕,愛上他的也只會是盈闕,而我,豈會在意他的死活?”阿盈的聲音忽然低落。
阿玄以為她如此正是心虛,認定她是撒謊:“你在騙我。”
離阿玄手裡的傘就剩七步之遙,阿盈繼續往前走:“對我而言,他就是個竊賊、匪盜!是他把我們劈成兩半,搶走我的身軀,讓我變成被趕走的影子,回不了家!我討厭他!憎惡他!”
“砰!”
阿盈猛然被撲倒。
這時,所有的陰魂傀儡都朝阿盈而來。
“我真討厭聽你說話。”阿玄嘖了一聲,目光銳利地垂頭看著阿盈。
阿玄施法讓她動彈不得,阿盈清晰地感覺到群鬼啃齧她的肉,嚼碎她的骨,吸食著骨髓。
直到一圈圈淺淡光暈以阿盈為中心,向四面八方浮散出去,陰魂傀儡才紛紛從阿盈身上昏然摔落。
緊接著,一片蒼翠光束又將阿盈輕輕籠罩。
在病樹訣的療愈下,很快白骨重塑,皮肉複生。
阿盈依舊沒有看花玦,他此時的狀況,她想象得出。
阿盈爬起來,掠影而至阿玄面前。
阿盈一拳砸向阿玄的脖頸,另一隻手已握住傘柄,當即合傘。
就在那一拳即將落下之時,漆黑的烏羽從阿玄脖頸上的肌膚生出,一隻只拇指大的烏鴉振翅而飛,替她擋下一擊。
烏鴉焦翅而墜,呱呱鳴噪,哀哀悽厲。
那顆明珠摔碎一地。
阿玄只覺一股劇痛襲來,眼前有一瞬什麼也看不見,耳邊嗡鳴陣陣,不住地嘔血。
但她一點也不怕,他們也許會拿她為質,闖出虞淵,但轉眼便會遇到父君和天帝,他們根本跑不了。
緩過一陣,阿玄才聽見阿盈正口齒分明地說話,前邊說的什麼她沒有聽見,只聽到一句:“……我會幫你完成此局。”
阿玄捂著脖子,怔愣住了:“什麼?”
阿盈轉身,終於看了眼那邊靈力已然枯竭的花玦,目光偏轉,最後落在花簌身上。
花玦狼狽不堪,但至此也沒有放下花簌。
花玦已然洞悉阿盈的意圖,他執劍撐起身子,看著阿盈,緩緩搖頭。
阿盈辨認出他顫動的口形,他說,不行。
阿盈重複了一遍:“我會幫你,讓花簌醒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