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甚?”
花玦輕緩說道:“你不曾發覺嗎,你其實並未全然將盈闕當做你自己。”
“我!我……”阿盈想要說什麼,卻恍然不知要說什麼。
這片雲上倏然寂靜下來,惟有呼呼風聲從耳邊劃過。
誰也無心看腳下被屍骨填滿的江海,遍佈焦土的山野。
虞淵轉眼即到。
花玦遠遠瞧去,外面並不見神魔打鬥過的痕跡,看來天魔兩軍還沒有到。
只有八個魔將把守,仍與他之前在萬魔窟種花時所探的一樣。
花玦給阿盈使了個眼色。
阿盈白眼翻上了天,下一刻便消失在原地,再出現時,已是現身在那幾個魔將面前。
但他們乍然遇敵卻無一有反應,原是已被阿盈定住了身。
阿盈得意地朝花玦躲避的浮屠廢墟勾了勾手指。
花玦飛來,拉著她便躍入石碑後的無底洞,也不忘誇一句:“威武!”
萬魔窟中靜極,全然看不出有什麼需要若耶不惜損兵折將,一氣殺出九萬裡也要回來的變故。
花玦心中思量,這恐怕是個圈套,但無論如何,花簌不能不救,那燼池也不得不探。
他不露聲色,並不將這話說與阿盈,只道:“那魔女狡詐,這裡現下守備空虛,定是將簌簌換了地方藏住,你我分頭去尋。”
花玦指了片較為安全的方向給阿盈,目送她點頭離去,他才獨自往燼池去。
與花玦相背,已過轉角的阿盈忽然站住,面目忽而模糊起來。
而落在她身後地上的影子竟顯出人形,脫出地面,那道背對背的人身反落入地下,化作影子。
適才花玦的形跡便都落在她眼中。
阿盈嗤了一聲。
她循著花玦離去的方向,無聲追趕上去。
“篤篤篤。”
門外響起了敲門聲。
蹲在床榻邊的阿玄一揮手,一隻烏黑鴉鳥從她指尖幻化飛出,飛到門前,銜開了門。
後容抱拳躬身,沒有多看一眼,些微壓低了聲音:“少君,來的是花玦和那影女,已直奔燼池而去,魔君與神族大軍在春浦陂糾纏上了,還未到來。”
沒有動靜。
後容頭更低幾分,無聲退了出去。
阿玄伸手摸了摸巫真的額角,拂去細密的汗珠。
“娘,你看你拼了命要救蒼生,蒼生卻沒一個記得救你。”
“你丟下我,丟下父君,不死不活地躺在這裡,究竟為著什麼?我真是想不通吶。”
阿玄咬牙切齒地說著,向來不懷好意,盈盈帶著笑的眉眼緊緊皺蹙,彷彿陷於天大的迷惑魔怔。
她俯身貼上巫真蒼白而毫無血色的臉頰,臉貼臉,親密無間,緩緩蹭著。
忽然她用力地捧著巫真的臉,一顆顆淚水從她黑白模糊的眼裡滾落,從巫真的頰畔劃過。
阿玄死死瞪著巫真緊閉的雙眼,失聲大叫:“你睜眼看看我!我叫父君回來了,娘你理一理我!你睜開眼!你不肯嗎……我會讓你後悔的!”
她動作太大,撞到了巫真掩在被中的手臂,一件物什骨碌碌滾到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