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么果然便動手了,一個旋身近前,手戴淬毒的鈎爪,直沖桓容心口,而雙眼閉闔的桓容卻依舊無知無覺。
眼看那泛著青色幽芒的鈎爪將要破開桓容的胸膛,剖出心來,電光石火之間,一道身影如電,比雲么更快地飛撲上來,擋在桓容身前,雲么那一爪直直地穿透了胸腹。
只在這須臾瞬間,又有幾道神光忽現,三柄劍戟從後面紮穿了薄薄的身形。
鮮紅的血瞬間浸透那身藥童的素布衣裳,後容被兩方刀兵架在中間,渾身抽搐,血流滂沱。
大口大口的血隨著痛苦的喘息,止也止不住,只能隱約聽到一聲:“姐……姐……”
後容臉上的沉痛震驚之色連血也掩沒不了。
忽然出現的南絮眉頭緊蹙,怎麼回事,這兩個不是一夥的麼?
南絮收起驚疑之色,複又發力,只將劍刃刺得更深。
而桓容已經醒來,見此急欲阻止:“你們殺錯了!快放手,他是凡人!”
旁邊的仙將抽刀將他挑開,匆匆回他一句道:“這些邪祟狡詐非常,仙官仔細,莫傷到自己。”
“我……”桓容有些猶豫,也怕是自己道行淺薄,看錯了。
那壁廂南絮已趁雲么愣神之際,劍穿後容,刺破雲么手掌,震斷了她的手骨,怕是半條手臂都已碎裂。
雲么哀嚎一聲,從後容胸膛抽出手來,抱著手臂急退數十步。南絮豈容她逃,斬出的劍勢似天羅地網,將她的退路鎖得死死的。
兩方忽然撤勢,後容便像條死狗一般,砸向了地上的石頭。
雲么恨恨地盯著地上已經半死不活的血人兒,她不明白後容為何突然要背叛魔族,救下那小仙。
血水流進了後容的一隻眼睛,又從眼角流下,像是流不盡的血淚,那隻可怖的眼睛竭力死盯著雲么的方向。
蒼天之下的西陵早已是囚籠,不剮一身骨肉,誰能從囚籠裡逃出去?
南絮看到雲么站在那裡,像是一瞬間解開了什麼封印似的,周身紫黑之氣驟然充盈,眉眼之間被一股極惡戾氣纏繞,渾似變了個人。
“魔……她是魔!”一個仙將忽然喊起來。
南絮回頭看了眼西陵方向,神情愈發冷峻。
雲么正要向南絮殺去,卻覺雙腿被重物抱住,低頭看,竟是後容,他身後拖著一路血痕。
“姐……為什……要殺……殺人……”後容的神情滿是掙紮和不解。
“……”就在雲么將要揚手將他打飛出去時,冷不防被後容攀著她的腿,以額頭貼近她的手心。
“雲么,誰也無法輕易逃出囚籠,我的代價在離開虞淵之時,而你的代價,在此時。”
再看後容依舊虛弱可憐,彷彿剛剛那句話不是他所思一樣。
雲么目光一凜,悍然出手,一掌將後容打出了數丈之遠,卻被飛身而來的桓容接住,桓容將他帶到一旁。
南絮無暇管他,因為他已感知到正有一股魔氣向此地湧來,他此時須得速戰速決,可已然化魔的雲么實在太過難纏,一時竟殺不了她。
那股魔氣來得太快,轉瞬即至,十來個面纏黑氣,額間生角的黑袍魔物攔在了南絮面前,將雲么嚴嚴實實地護在了身後。
南絮臉上還沾著雲么的血,手中劍更握緊幾分,此時冷冷一笑:“知道躲在陰世鬼域裡的臭蟲爬到太陽底下,是什麼下場嗎?”
南絮一步踏出,半山傾頹。
“只有灰飛煙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