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驀噎了一噎,都說長兄如父,他這滿腔慈父牽掛心都被堵了回去,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,盈闕卻已蹲下來與京沂說話。
“可有帶鑒心鏡出來?”
京沂點點頭,盈闕便拿出一隻綴了一圈五彩鈴鐺的手鐲,問她道:“我用這個換鑒心鏡,借用一段日子好不好,這個送你。”
京沂一向便歡喜盈闕,且這個鈴鐺手鐲也真的是很好看,於是欣然答應,從內襟裡掏出戴在頸上,已化成了指蓋大小的鑒心鏡,遞到盈闕手中:“鑒心鏡本就是阿盈師叔送給京沂的,阿盈師叔隨便用多久都行!”
盈闕便要將手鐲給京沂,這時青驀已認出了那隻手鐲,忙攔京沂道:“你都說鑒心鏡是師叔送你的了,她不過借用一下,你也好意思再拿師叔的寶貝?胖鬏兒你羞不羞?”
京沂果然紅了臉,盈闕卻覺得麻煩,直接塞進京沂手裡,她淡淡道:“一個法器罷了,昆侖誰也不用它。”
花玦在旁心道:此言彷彿有些許耳熟?
盈闕送的這個手鐲是渡緣十二鈴,是西王母以前鍛造的神器,東望山靈寶臺裡的渡緣珀正是仿製的這個,只不過渡緣珀僅有聚靈化用之能,不及渡緣鈴功用的十之一二。盈闕不知此器之貴重,青驀卻是曉得的,並不好意思教京沂白白收下這個,連連推拒。
盈闕不耐煩了:“不是給你的。”
這意思便是——既不是送給青驀的,便也輪不著青驀來推拒不受。
青驀知曉盈闕的脾氣,如此再拒怕是不好,更兼京沂確實還缺個稱手的法器,了不得以後他再給盈闕師妹多送些什麼,還了這情便也是了。於是便教京沂拜領了她師叔這份大方的賜予。
玖洏看著少虞,躑躅於地,幾番欲言又止,還是少虞發覺了她猶猶豫豫的目光,主動道了句:“珍重。”
這便是不與他們同行了。玖洏也能理解,想了半晌,最後只能勸慰道:“你莫要難過了,她……也想你好的。”玖洏也曉得,這一句煞是單薄。少虞淡笑著低低應了一聲,道了句謝。
少虞對盈闕道:“敢請仙友移步說話?”盈闕答應了,隨他走遠了些。
阿元看著眼睛黏在了盈闕身上的花玦,眉頭跳了跳,向青驀他們拱手道:“幾位請先行一步,元少頃便至。”
說完,阿元轉向花玦,冷冷道:“跟我過來。”
花玦誒了一聲,跟著阿元走向另一邊。青驀見他們都有悄悄話說,便一手拎著一個不省心的女娃娃先走了。
阿元將身後扮作合虛宮護衛的花簌交還給花玦。花簌安安靜靜地待在旁邊,聽他們說話,不問也不吵。花玦替她摘下沉重的頭盔,拍了拍她聳耷著的小腦袋,一時也顧不及安慰她。
花玦複雜地望向阿元:“你什麼意思?若是讓天帝知道了,你……”
阿元打斷了他:“別婆婆媽媽的,我並非為了你,是為了眾生可得太平。魔族已成跗骨之疽,蔓草難除,火燒不盡,反害無辜,惟有早斬其根,斷其源,方免使茲蔓。”
花玦有些意外:“你是主戰?”
阿元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:“主不主戰算什麼說法,站在一堆又一堆自己逼死的白骨之上粉飾太平,難道便算是和?”
花玦默默。
阿元掀了掀眼皮,拍拍花玦的肩:“不過你當心著,若她……若魔子現世,為禍蒼生,我必會親手殺了她。”看著低頭緘默,矮矮小小的花簌,阿元最後還是改了口。
“不會的。”
交代完了正經事,阿元想起別的,見花玦時不時扭個頭,總往盈闕那邊瞥,不由咂舌:“我說你也不必整日盯著她吧?就不能出息點?辦點好事兒?別動不動就自己往死門裡撞。”嫌棄之意溢於言表。
花玦不以為恥,反以為榮道:“我有媳婦兒小孩熱炕頭,還要出息作甚?”
“熱炕頭?”阿元被逗樂了,“你這兩個媳婦兒小孩兒怕不能吧,若說是砸山頭,倒是容易些。”
花玦不誰呢你,我家娘子柔情似水,我家小孩兒爛漫可愛,你這就是酸的!”
阿元咦了一聲,花簌聽著都發了個哆嗦。
“說來你也成了親,還未曾道賀呢。不過愚兄我這身無長物的,今日你送了這麼大一份禮,我得好好想想改日還什麼禮。”
“唔……”阿元摸了下鼻子,“可有什麼保家室和睦的法門?”
花玦忍笑道:“嗯?怎麼個保法?”
阿元瞧出了花玦強忍笑意,冷冷道:“不至於血光之災便好。”
花玦驚了一驚:“啊……這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