盈闕見花玦看著她,便微微一笑,沒有說什麼,低頭摳弄起袖口的金繡歸來花,發起呆來。
和尚進院子後,便往邊上樹下站好,還把小徒弟也往邊上撥了撥,對花玦示意道:“施主自便,不必著意貧僧與小徒!”
花簌已從屋裡又扛出兩張椅子,花玦笑道:“二位請便!”
花玦沖花簌點了點頭。
雖說先前被打斷了,眼下情形又有些不在預料之中,不過好在三個都不是什麼在意旁人的性子,眼下也只當是多了兩朵花,兩株草似的。
花簌歡歡喜喜地坐回她有排面的椅子上,正要高喊一拜天地。
“咦,那位小施主怎麼坐在上位呀?師父……”
小沙彌自以為聲音小,可一抬起頭卻見大家都望向了他,不由噤聲,捂住了嘴巴。
花簌好奇地問:“我坐這怎麼?我是媒人吶。”
小沙彌臉頰有些紅:“可媒人也不坐那,小施主你瞧著不像……”
“不像什麼?”
“不像長輩。”
“唔——”花簌笑了:“確是兄弟,他們乃我兄嫂。”
“這,這……這與禮不合呀!”小沙彌憋了半天,憋出蚊子似的一句。
花簌歪著頭說:“可他們爹孃都不在,我卻見證了他們相愛之情,苦守至今,我偏要坐這,為他們主婚吶!”
說起這些紅塵的情情愛愛,小沙彌連聽都不敢聽,面紅耳赤地往師父身後躲。
花玦敲了花簌一頭:“不許欺負人家!”
花簌爽快地應了聲好。
和尚意味深長地望了眼心不在焉的盈闕,指點自己的小徒弟說:“師父平日如何教你的?各人有各人的緣法,自然各家也有各家的規矩。”說著壓低了聲音,“作客人家,多吃多拿……咳咳,多喝水!知道不?”
“哦。”
和尚笑面仰頭,手心朝上託了託:“小徒唐突,施主請繼續,繼續。”
花簌端端正正地坐好,說話之前卻又驀地收了氣,往院外瞧了瞧,又向小沙彌比了個噓聲。
小沙彌乖乖點頭。
花簌這才清了清嗓子,朗聲喊道: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花底的蝴蝶振翅,飛出紅茵,蔽日的濃雲吹散,天光萬丈。
第一拜,拜天地造化吾身。
第二拜,拜歸來樹為吾媒。
第三拜,乃為夫妻交拜。
花簌端上合巹酒,交與他們共飲罷,不忘叮囑他們交回的巹瓢,又小心翼翼地將兩只巹瓢相合,以紅線纏繞。
最後託著那合而為一的葫蘆巹瓜,眉眼含笑:“合巹嘉盟,良緣締結,終身所約,永結為好!”
盈闕只覺恍然若夢,怔愣喃喃:“這便成夫妻了?”
花玦忍不住笑,看著盈闕面若飛霞,不禁輕撫上她的臉頰:“是啊,禮已成了,便是夫妻了!”
她難得抹上一回胭脂,天光照來,紅霞欲融,美得不可方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