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言,花玦頓覺有些哭笑不得:“再有幾個時辰,咱們便要成親了,阿盈怎麼竟在個這時候,來至破落寺廟抄默清心訣呢?”
“因為心有惑熒,思而不解。”
“何惑縈心?以阿盈心境之通透,竟不能解?”
盈闕定定地望著花玦,直將花玦盯得莫名心慌。
良久,盈闕問道:“若我明日不嫁你,你會不會不歡喜了?”
花玦先是一怔,後又笑著點了一點頭,又搖了一搖頭。
盈闕皺了皺眉,不懂他的意思。
花玦笑道:“阿盈不嫁我,我豈止是不歡喜呀,簡直是悲痛欲絕!不過絕而未絕之後,再轉念一想,我的阿盈可是昆侖神女,來日的昆侖女君,絕世獨立,才賦冠代,世無其二,尋遍八荒六合也無一可堪匹配,卻讓我這麼個區區俗神窮畢生氣運僥幸求得了。怎麼樣的好,我都唯恐是委屈了你。如今這般迎娶我的阿盈,我本就心痛難當,你若有絲毫不肯,我自然是以你念為我念,等此番劫難度過,再窮盡我之所有,遍攬世間之美,捧於阿盈面前,求娶阿盈。”
盈闕緩緩搖了搖頭,花玦緊張地吞了口口水,有些愣愣的:“啊?”
“你說得,不好。”盈闕捧著花玦的臉,認真道,“你好!世間沒有比你更好的人。”
被盈闕這般嚴肅地誇贊,花玦竟有些羞澀了:“那……那你心中惑熒便是這個?現在可,可有想好啊?”
花玦覺得腿有些麻了,幹脆便和盈闕一樣落座塵間,背後靠在石壇上,半倚半坐,一手支頤,歪頭斜望盈闕,一手落在曲起的膝上,面上展顏而笑,手上卻不自覺地捏皺了衣裳。
盈闕垂目視他,輕輕點頭:“想好了。”頓了頓,問道,“你要聽真的話,還是假的話?”
花玦一愣,沒想到她會這般問他,都不像她會問的話了。
“自然是真話,你我之間,豈用說假話。”
盈闕若有所知地微頷一首,花玦一眼不錯地盯住了她,可盈闕這時候卻轉回了身,握回了筆,複又開始抄默清心訣。
月色入牆,清輝滿庭,空明一片恍似積水空潭,人坐潭底,枯枝疏影亂如水下藻荇。
除了寂寂,惟剩寂寂。
花玦也不曉得他看著盈闕已眨了幾回眼,已蘸了幾回墨,已寫了幾個字……只忽而聽到淺淺淡淡的一句:
“我想與你成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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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誒!師父,院中何時來了兩位施主啊?”小沙彌揉著惺忪睡眼,迷迷糊糊地推醒了邊上的年輕和尚。
年輕和尚被擾了清夢,不高興地嘟囔道:“隨他們去,偷光了咱正好投奔有前程的大佛寺去……”
“不是小偷施主呀!是生面孔,他們正在老槐樹下寫什麼東西呢!”
“寫啥?”
“不知道誒,那兩位施主好生奇怪,有凳子不坐,卻都坐地上,月亮又不亮,兩個還都埋頭寫著……師父啊,我們給他們送盞油燈吧!”
“送什麼送,咱們自己都快拆屋子燒火了,睡覺!”
“喔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