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曉得天族的神仙有沒有來,也不曉得冥王要怎麼處理這樁潑天禍事,她只曉得她的話已說完了,她可以睡去了。
“阿盈……醒醒別睡!我帶你去找母親,她能救你的,你別睡!”
“你們滾開!誰都不許動她!”
“阿盈,你快說句話……我帶你走,我們走!”
耳邊喧鬧得很,盈闕被吵得頭疼,渾身都疼,漸漸又醒轉過來。
是了,花玦還在,他會被自己嚇壞的,她的話還沒說完呢。
豁出了命來護著盈闕的花玦,他發紅的眼睛教幽冥一眾大神小鬼都不敢上前。
畢竟盈闕沒有罪過在身,天族抓她也是名不正言不順,冥王並不好直接搶的,但先有廣山寺的風波,現又有了忘川的疑雲,即使他已讓幾位閻君去查探,但他也斷不能放了盈闕走的。
誰都擔心著盈闕的傷勢,可誰又都不肯把盈闕交給對面,更不敢動手,唯恐再傷了盈闕,花玦便這樣同他們僵持著。
他正源源不絕地給盈闕輸以靈氣續命,漸漸地就要無以為繼了,這時一隻雪白的手指勾著他的袖子,輕輕拽了拽。
花玦忙低頭,便看到盈闕正半闔半張著一雙眼,嘴角揚著微微顫,眉頭的結展也展不開,剛展開卻又忍不住地結上了。
“傷口還很疼是不是?我帶你走……”
“沒有,不妨事。”
盈闕搖搖頭,如是答說。她沒哄花玦,傷口麻麻木木的,腦袋混混沌沌的,真的已覺不出疼了。
冥王閻君他們一直在說些什麼,可盈闕沒有聽他們說的,她只看著花玦,只和花玦說話。
盈闕又對花玦說:“花玦,我冷。”
花玦聽到盈闕的話,心中又是一痛,她是雪生的精靈,以前哪裡會覺得冷,由此更可想之這回傷之重了。
花玦忙要脫下外袍給盈闕披上,卻見她搖頭,說:“我袖中有件玄色的袍子,你替我披上。”
花玦照做了,盈闕又撐著一口氣說:“我的小狐貍在忘川下丟了,你去尋一尋好不好?你放心,我是昆侖的神,他們不敢動我的,等你上來了我們便走。”
花玦往四下裡看了一圈,誠然他們是有所忌憚,但他還是多有不放心。
“就在這下面,不用遊遠,我若喊你,必趕得及……咳咳……”
“好好!你莫急,我這便去,阿盈你千萬等著我!”
盈闕望著花玦笑:“好。”
盈闕目送花玦下了忘川,緩緩伸出手掌,化出一隻雕刻了昆侖山的木匣子,放在了大石頭上,而後望著那邊的鬼影憧憧,淺淺說道:“走吧。”
冥王愣了一下,然後給天族來者使了個手勢,一個盈闕不認得的神女便過來扶起了她。
離開幽冥前,盈闕問冥王:“女妖嫣然地獄刑滿之時,可還能投胎轉世?”
冥王略一思忖,答說:“自然可以,不過她罪孽深重,刑滿遙遙無期,若她能等到天荒地老,或可轉世,但六道之中,她也輪不著有福的。”
盈闕說:“她救了我,我方可將話帶到。”
冥王皺起眉:“神女是何意思?”
盈闕淡淡道:“她的功過,你們來判便好,我已說盡我當說的。”
說完,盈闕卸去了滿身掙紮強撐著的力氣,悶頭倒在扶著她的神女身上,沉沉昏睡去。
那神女低頭看了她一眼,眉頭更皺緊了幾分,神情冷峻地對身旁的幾個神仙吩咐道:“我先帶上仙迴天,你們速速跟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