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子啊,公子沒有什麼事,只是要從頭修行罷了,他本就是神仙,有家族之利,並不太難。”
京沂莫名便覺得心頭有些古怪的感覺,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胸口:“之後呢?他們怎樣了?”
香素涼正要說,卻頓了一下,垂首望向手邊的琴,轉而問道:“你覺得,若是不曾換心,他們會好好的嗎,會過得很快活嗎?”
不曾換心?
“我,我不曉得呀……”京沂有些迷糊,“他們換了心之後,過得不好嗎?”
香素涼笑而不答,反問道:“都說天地之間九萬裡,京沂,你覺得天與地相隔遠麼?”
“遠啊!”京沂隨口一答,並未多想什麼,畢竟她從天上飛到人間九州還是飛了許久的。
香素涼的眉心皺起了一個結,失神地沉吟:“遠啊……以前,他們之間相隔著天與地,可如今,他們之間隔著的何止是九萬裡的天地呢,如果天地也算遠,那他們之間不是比遠更遠了麼。”
她說的太小聲,京沂離著近都聽不分明。
“香香,你在說什麼,我聽不清呀!”
“篤篤篤!”
香素涼還未說話,門忽而被叩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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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臺街今日彷彿格外熱鬧,盈闕走在街上,發覺總有行人往她這邊擠,想了想,才想起來,似乎她來過這邊三兩次,不是在雨天,便是在夜中,行人總是寥寥,於是輕輕嘆了口氣,便往街巷小道裡走去。
幾個常年混跡於此的街頭小潑皮見狀,心中一喜,悄悄尾隨過去,可跟著轉到一處眼前再無路的牆角,卻找不見了人影,只道白日見了鬼,暗自納罕。
盈闕站在清音坊的門中,被老闆娘問時,才想起自己並不記得那日那個揹著琴的姑娘叫什麼,默了會兒才說:“我來找一個琴師,生得很好看。”
那個老闆娘養了一張極會說話的嘴皮子:“姑娘真真是說笑了,在姑娘這般品貌的人物面前,天底下哪個人還敢稱好看呢!”堆著滿臉笑,卻不教人生厭。
盈闕想也未想,認真地說道:“花玦。”
老闆娘愣了一下:“什麼?”
“花玦。”盈闕便又重複了一遍,“他是世間最好看的人。”
嫣然賦穠華的青澀貌,哪比得過小郎君的如花美貌呢。
常歷風月的老闆娘被那張冰雪似的臉上,忽蕩漾出的無意風情驚住了,斂眉淺笑,穠麗而清洌,超凡而無邪,出離美麗。
老闆娘正待著,眼前驀地晃過一道白影,才驚醒過來,原來是這兩日一直跟在香素涼身邊的那隻小白狐貍。
此時這狐貍正窩在那個來尋人的姑娘的懷裡,全不似先前那莫名倨傲的樣子,乖巧得很,老闆娘心思玲瓏,自然猜出是怎麼回事了,便吩咐邊上一個小丫頭將盈闕帶去找香素涼。
京沂正在內室裡,伏在小幾上,屏息凝神地聽著香素涼的故事,連小狐貍跑出去了都未發覺,聽到叩門聲才跟著香素涼出去。
“阿盈師叔!”京沂忽然想起了土地的話,悄悄打量了一番盈闕的神情,可除了寡淡,只有寡淡,便小心翼翼地問道,“師叔不要緊吧?”
盈闕說:“無事。”
京沂正不知如何是好,香素涼便軟軟地出聲道:“還請姑娘進來坐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