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認真看著她的眼睛,鄭重道:“我與你說過,雁雁可以自由翺翔。”
晏樂縈笑了笑,未置可否,站起身來。
許是好容易瞧見兩個小孩相聚的模樣,她今日心情好,胃口也好,午飯不知不覺吃多了,此刻倒有些積食。
但因季硯的話,她的心到底安定了些,京城的田地既然已買下,總要用上。
她正欲與季硯商議此事,倏然青鄢從一旁走來提醒她:“晏娘子,廚房還做了糕點,一會兒涼了味道便不好了,您可要帶著兩個小孩吃一些?”
晏樂縈剛要答話,季硯突然也起身,扯過她的衣袖將她攬在身後。
晏樂縈莫名一瞬,抬眼瞧著季硯那副警惕模樣,卻又想明白了,不免有些好笑。
她一貫心細,看出他是在吃醋,吃飛醋。於是順勢拉住他的手,踮起腳在他耳畔低聲解釋道:“青鄢已尋到心儀的小娘子了,挑好了日子,中秋之後便要成親了。”
季硯一揚眉,那分警惕尚未消散,眉眼中卻又含了幾分得意。
他對著青鄢,肅色道:“恭喜郎君,朕會派人備好賀禮。”
青鄢一怔,旋即受寵若驚,行禮道:“……多謝陛下。”
晏樂縈越看越覺得好笑,與青鄢說“你去問問旁人吃不吃”,待青鄢走後,又拉著依然脊背挺直,正色嚴肅的季硯,“快別擺譜了。”
“一朝帝王,面上看著威嚴端方。”她笑道,“但在我眼裡,就是個愛吃醋的小心眼郎君——啊,別撓,癢!”
季硯掐著她的腰,她又去抓他的手,一時鬧得不可開交。
“雁雁。”
不一會兒,那份糕點還是被人端了上來,晏母帶著兩個小的在用糕點,又叫他們上前。
將長安長寧攏在身側,晏母目光掠過並肩而立的二人。
面對長輩,晏樂縈還是老實不少,端正佇立著,季硯則是微微斂眸,目色溫和。
平民怎能直視天家貴胄?
他垂頭,做足小輩姿態,並不咄咄逼人,也是另一種天子予以臣與民的體面。
晏母輕嘆一聲,還是想要起身行禮,又被季硯虛扶止住。
這下,晏母終於開口:“你二人蹉跎許多年,好在,最終還是修成正果。”
晏樂縈還有些遲疑,季硯已作揖謝道:“岳母大人放心,小婿定會好好對雁雁,珍重愛惜她。”
這又惹得晏樂縈想嗔他,母親分明還沒說到那一步,他一句“岳母”就順口喊出來了。
小廝恰來奉茶,季硯極為自然接過茶盞遞給晏母,的確惹得晏母有些怔。
半晌,晏母輕嘆,繼續交代道:“相愛白首極為難得,你二人這些年聚時少、離時多,可歷經分別重聚,仍願兩相執手,往後在一起,更要珍彼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。”
“但是。”晏母又道,語氣沉重了些,“民婦深知聖心難測,若有朝一日,陛下不再愛雁雁……還請您,一定將雁雁送回民婦身邊來。”
季硯一聽,立刻保證道:“岳母,我為帝,也為季硯。無論何等身份,皆向您和雁雁保證——此生迎她為妻為後,絕不納妾納妃,言之九鼎,青史留證。”
長安長寧一聽,兩個機靈的小鬼頭立刻開始起鬨,也說要監督爹爹。
晏母看著,心下到底還有些不捨,面色複雜地看著他倆,沒再多說。
兩人分別,又相聚,兜兜轉轉,好在季硯足夠執著,晏樂縈也在學會信任,磨滅的愛又被永不磨滅的愛燃起,愛已足以消弭鴻溝,叫他們再度重逢。
晏樂縈又道:“急什麼?沒這麼快去京城的,屆時母親自也是要跟著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