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曾見母親滿頭華貴的珠翠,將那個傾國傾城的美人映襯得更為美豔,也叫她被深深吸引,覺得那一切是那般璀璨奪目,美好至極。
卻從而忽略了,父親從未給母親什麼真正的期許與珍視,他不曾給母親求過長命鎖,更沒有祝母親歲歲平安過。
自然,母親也不愛父親,不曾衷心祝願過父親。
珠翠到底是冰涼的死物,如今再看,竟不如滿街花燈流彩。
晏樂縈眨了眨眼,雖沒看季硯,卻總覺得有熾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,她依舊想要避開,隨口轉移他的注意力,“看著兩個小的,別叫他們跑遠了。”
季硯沉默一刻,失笑道:“好。”
晏樂縈便望著他轉過身去的背影,她看了好一會兒,在心裡想著……
其實,她是希望季硯也能長命百歲的。
他是她的阿硯哥哥。
正如那些曾落在他身上的傷痕並非她所想,如今見他憔悴,她自然也不願。
她望他真正放下,不要再被愛與恨,怨與嗔纏身;
也盼彼此都能釋然往事,各自尋獲更好的將來。
“雁雁。”季硯背對著她,忽地又出聲。
晏樂縈隨口應了句,“怎麼了?”
“你有沒有想過……”季硯沉吟著,“去京城開分店?以你的經商才能,此事定然可行,也定會賺得更多。”
晏樂縈:……
“這幾年下江南,我也親眼目睹了此處商業的蓬勃盛景。”季硯又道,“江南富饒之地,若論商業,較之京城有過之而無不及。尤似畫舫這種風雅逸樂之地,此地各類經營之法已然完備,若放去京城……”
他說著說著,還說起勁了,回過頭看晏樂縈。
“當然,我並非支援朝官百姓縱樂享受,只是親歷一回,方知畫舫並非尋常聲樂之地,也有高雅志趣,做人,也是要勞逸結合為好。”
在江南走過許多回,季硯有意去感受那段沒有他在的八年,晏樂縈的生活究竟是如何模樣。
他真的漸漸看明白了,那個曾經總在他身後撒嬌的雁雁妹妹,早已成為獨當一面的晏娘子。
晏樂縈有經商之能,此乃毋庸置疑。
縱使如今商律嚴苛,可見到江南如此富饒,季硯心中自然起了改革商律的心思。
見晏話,季硯一頓,聲音漸輕,“若你需我支援,我必傾力相助,如若不要,我絕不……”
晏樂縈終於忍不住了,嗔他:“季硯,你就是賊心不死!”
但觀她神態,倒不是真的生氣,就是有些羞惱罷了。
季硯被看穿心思,還捱了小娘子一拳,原本也不疼,可胸膛前的血氣又在此刻湧上,他偏過頭,不願讓她瞧見他的疼痛。
“季硯?”晏樂縈還是敏銳察覺了一絲不對勁。
拎起裙擺走了一步,晏樂縈剛靠近他,倏然被長臂一撈攬入他懷中,季硯的下巴抵在她烏發間,稍稍蹭了蹭,輕聲問:“待到秋日我生辰,雁雁願意陪我過麼?”
晏樂縈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,沒好氣道:“你想得挺美,我才不。”
“無妨。”感受到晏樂縈要抬頭,他的手又撫過她後頸,將她老老實實待在懷中,“我會來找雁雁。”
“你!”晏樂縈語塞,“……你無賴。”
她使力將他推開,季硯倒也順勢松開了她,只是最後輕攬著她的肩當做緩沖,旋即他提醒她,“長安長寧困了,我們回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