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下裡,長安湊了過來,聽見她們方才討論的話,小大人似懂非懂,卻看起來極感興趣,又追著虞黛問了許多問題。
“哦,這個啊……”虞黛見小孩竟是一臉正色,便也耐心用淺顯易懂的話與他解釋著,“長安曉得城外的那條大河嗎?那便是漕運運河,多用以運送官糧,唯有每年枯水期的一段時日允許商運,我想,可以疏通北段淤泥,加大水流,讓漕商並行……”
“我知曉。”長安道,“可是姨母,你不曉得每到五六七月,我們這裡會下很大雨呢。如果讓河水流得太快的話,會很危險的。”
晏樂縈一頓,與虞黛對視一眼,心中有些驚。
兩人都沒想到孩子竟然真會接話。
“若是能在一個合適的位置。”長安奶聲奶氣,明明是一截短短的胳膊,應是手舞足蹈張得很開,想叫她們理解一樣,“加一個機關,或者將河水分去別的地方……”
明明才是三四歲的孩子,可他說起來還真有理有據,此事他感興趣,於是又絮絮叨叨與虞黛討論了許久。
他展現出某種驚人的天賦,幾乎是和季硯一樣過目不忘,連從前虞家姐弟與他隨口說的話都記得,此刻還拿來引經據典。
虞盛也湊了過來,震驚道:“長安,你往後想參加科考嗎?”
長安搖搖頭。
“我不用科考。”長安答道,“影子叔叔說,將來應是我考你們。”
晏樂縈:?
狗男人怎麼還留這手。
晏樂縈險些被茶水嗆住,擱下茶盞就要站起身,又被虞黛眼疾手快攔了下來。
“表姐,孩子戲言。”虞黛唱和,安撫晏樂縈,“聽聽便算了,沒準過幾年就忘了。”
長安抿唇,“我不會忘。”
晏樂縈:……
不過她本也只是打算叫長安來問兩句話,見他一副人小鬼大十足堅定的樣子,又覺得沒什麼好問的了。
“表姐,長安有此志,其實……”虞黛又道。
晏樂縈垂眸,明白這下虞黛是想勸諫她,不過未等虞黛說完,她已與虞黛對視上。
兩人目光交彙,虞黛瞬間心領神會,不再多言。
晏樂縈輕嘆一聲,“我心中自然明白。”
她本無意扼殺孩子的想法,況且長安本生得聰慧穩重,長寧倒是更像她,平日裡古靈精怪得很,也對經商很有興趣,抓周時還抓了把算盤。
此事過後,晏樂縈開始著手給長安長寧物色開蒙先生。
金秋時節,秋意漸濃,轉眼間便至秋闈之時,此時也正值中秋佳節,晏樂縈正與晏母籌備著畫舫的中秋宴。
待中秋夜宴過後,虞家姐弟也要往更南去參加鄉試了,是故,這頓既是團圓宴,也是為虞家姐弟備的踐行宴。
晏樂縈原本事忙,可妙芙忽然急匆匆跑來,也是一副遇上急事的模樣。
“怎麼了?”晏樂縈瞧她這著急忙慌的樣子,心覺不妙。
“小姐!”果不其然,妙芙並沒有帶來好訊息,“陛、陛下又來了!”
晏樂縈:……
再至別院相見,此刻一別也有數月。
晏樂縈心底十分糾結,並不想見,卻擔心拒絕會惹來對方的怒意。
她著實是覺得二人並不合適,又懼他會像從前那般偏執,不說不敢不從,可心底到底有怨。
於是,哪怕應了他的約,晏樂縈也給不出什麼好臉色。
“雁雁。”
水榭別院之中,季硯長身玉立,他穿著少時她喜歡的白衣,錦衣端秀,龍章鳳姿。
晏樂縈被他這副“精心打扮”稍晃了眼。
到底相識十餘年,晏樂縈心想,季硯就算看不透她的心,卻對她每一樣愛好了如指掌,尤其曉得,她其實很喜歡他的外貌。
“為何還要來?”晏樂縈給不出好臉色,自然也給不出好語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