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溫潤毛筆 不會淹死的,只會快活。
堅硬的, 冰涼的,又稍稍因對方的體溫生了熱意。
是瓷瓶,或許是藥瓶。
晏樂縈抱著這一盒的補品, 相送虞黛到了外殿門口,藉此機會將藥瓶掩於袖下,而後面上仍一派平靜地與對方道別。
“姐姐。”虞黛與她揮手,“若有機會, 下回我再來看你。”
晏“好”。
可她眨了眨眼,覺得心中生出寒意。
佈局人作繭自縛,是她與季淮一同設計季硯下江南與之重逢, 是她欲擒故縱引季硯重新將心放回她身上, 也是她施計自己步入了含涼殿。
可虞黛如此言,不知是有心還是無心,點破了她此刻如籠中雀一般的處境。
她失去自由了,甚至與人相見的權利也沒有,至多隻能依仗季硯如今日心血來潮的心軟。
眼見虞黛消逝在厚重大殿外,背影逐漸成為一個小點,晏樂忽然笑了起來, 心中卻像壓了一塊大石,愈發沉甸甸。
藉著挽鬢發的小動作, 她悄悄開啟了藥瓶蓋,輕嗅了一口,刺鼻氣味襲來, 令人不由得蹙眉。
果然, 她心想,虞黛並非來助她脫身的。
餘光瞥見應慶笑眯眯走過來,晏樂縈也沖他笑了起來, 沒說什麼,徑直回了內殿。
刺鼻的氣味,極烈的藥材,晏樂縈與江南老中醫學醫理時,常被誇的便是識藥材的能力,幾乎不假思索,她便曉得其中最多的是什麼藥。
斷腸草……
她曾希冀虞黛來,可虞黛帶來的並非是好訊息,或許是季淮見她被困,覺得她已經失去了價值……
畢竟季淮明面上設計了這出重逢的戲碼,可正如他的警告,警告她不許與季硯舊情複燃,他實則根本不能忍受她在季硯身邊。
她是變數,季淮仇視季硯,更害怕她會揭發暴露他。
現在變數不由掌控。
或許是他想要她死,也或許……
晏樂縈深呼吸一口氣,壓下手心的輕顫,心情沉重起來。
中秋休沐一日,今日,季硯似乎被政事纏身,待到晚間才回含涼殿。
月上柳梢頭,天色已昏沉。
晏樂縈沒臥在貴妃榻上,而是難得正襟坐在內殿的檀木椅上,見身形巍然的帝王揉著眉心進來,他手上似乎還拿著一張揉皺的絲帛,她沒多說,只起身迎他。
季硯卻有些怔,瞧著窈窕美人向他走來,燈火朦朧下,有一刻他極其想伸手將她攬入懷中。
“何事?”可最終喉結一滾,他只道。
他心知,重逢後,晏樂縈每一次朝他靠近都帶著目的,此刻自然也是。
而且他曉得她的目的。
“陛下。”晏樂縈柔聲道,“今日虞黛來找我了,陪我說了會兒話……”
果然是如此,季硯垂眸望她。
晏樂縈卻似有些難言般錯開他的眸,眼皮斂下,瞧見那張皺成一團的絲帛上似乎寫著什麼,雍州…漕運……
雍州她知道,季淮圖的便是那一塊的軍事機密圖。
漕運,她也清楚,由南往北利用水道運輸糧草貨物,自古有之。若說雍州對京城是軍事上的命脈,那漕運定然是民生的命脈,大批糧草貨物南來北往,滋養了各行各業以此為生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