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聞大人不是蘇文彥,方才又怎會來說那番怪異的話?
“暗中查查當年蘇文彥的死因。”裴昭冷聲吩咐。
蘇文彥沒死,但顯然當年有人想讓他死。
他卻隱姓埋名,還能坐到大理寺卿的位置,連徐思危和徐淑君也沒認出他,只怕面目早就變了。
驀地,裴昭想到蘇瀅祖父的案子。
蘇瀅祖父,年輕時也曾驚才絕豔,是前任張丞相的得意門生,風光無兩。
但當年的案子,張丞相大義滅親,親自揭發蘇瀅祖父瀆職、貪墨,又在禦前磕頭求情,頭都磕破了,才換來蘇瀅祖父只是免官抄家。
當年,誰不贊一聲張丞相忠義兩全?
如今看來,只怕有隱情。
這些事,裴昭默默藏著心裡,並未告訴蘇瀅。
他定好了日子,請侯夫人攜媒人去徐家提親。
張二紅夫婦過幾日才能到,身份沒徹底證實,蘇瀅心中終歸不踏實。
“表哥,還是再等幾日吧,等張二紅他們到了,等阿孃認我了,你再去提親不遲。”蘇瀅望著他,眼神不安。
“我提親,為何要等他們?”裴昭抬起手,拿指腹輕撫她精心描繪的黛眉。
蘇瀅抿抿唇,終於說出心底最深處的擔憂:“你就不曾想過,萬一我不是呢?”
“所以,我須得在他們來之前求娶你。”裴昭收回手,端凝著她姣美的玉顏,語氣鄭重,“我裴昭要求娶的,並非蘇家千金,而是你蘇瀅。你是,我要娶,你不是,我依然要娶。”
郎君如此,蘇瀅怎能不動容?
她攥攥絲帕,吸吸鼻子,終還是沒忍住,重重撲入他懷中。
不管她是何種身份,他都願意堅定地選擇她。
無需太多情話,這樣的堅定於她而言,便是最好的,勝過千言萬語。
侯府聘禮,將徐家擺得滿滿當當,引得好些人來瞧。
所有人都豔羨喜悅,唯有蘇安然,靜靜坐在窗內,聽著外頭的熱鬧,眼底是淬了毒一般的怨恨。
一切尚無落定,可她的一切都被蘇瀅搶走了。
這門親事,是不是原本也該屬於她的?
不行,她不能坐以待斃。
蘇安然打算做些什麼,徐霽巖是她最方便下手的,她甚至連藥都買好了,可不知何故,徐霽巖突然搬進國子監去了,得等到旬假才回來。
蘇安然一狠心,下在了裴昭的茶水裡。
其他人皆是丫鬟奉茶,唯獨裴昭手邊的茶水,是蘇安然放過來的,裴昭下意識蹙眉。
這位鳩佔鵲巢的蘇小姐,似乎總愛幹些認不清身份的事。
此人佔據這本該屬於瀅瀅的一切,還心安理得留在徐家,裴昭不喜,連她遞來的茶也懶得碰,一絲體面也不想給。
蘇安然見他一動不肯動,恨得咬牙切齒,卻無計可施。
親事順利定下來,武安侯府的人走了。
管事常福帶著丫鬟小廝們收拾杯盞,忽而聽到茅房方向傳來丫鬟的驚呼聲:“救命啊!”
隨即,一位小丫鬟從後院跑出來,慌慌張張喊:“常管事,您快瞧瞧去。”
後院,一位小廝衣衫不整,面色紅得異常,常福見勢不妙,忙召來幾個人將他按住。
澆了幾桶淬了冰的涼水,那小廝方才清醒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