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瀅睫羽顫了顫,掛在眼睫的淚滴落下來,淚意倒是止住。
下一瞬,想到什麼,淚意越發洶湧,唇瓣笑意也更深:“因為我可能是真正的蘇家小姐,所以你就不嫌棄我,覺得我能配得上你這金尊玉貴的世子爺了?”
“可是,我就是那個琴棋書畫、詩詞歌賦一竅不通的蘇瀅啊,我長於農婦之手,我心機深沉,勾三搭四……”蘇瀅含淚說著妄自菲薄的話。
這樣的憐憫,她不要。
坐在對側的男子,忽而松開帕子,寬掌托住她側臉,傾身將她未盡之言悉數堵在唇間。
唇上淚滴被他卷進齒關,濕而鹹的滋味浸潤舌尖,比他在竹寮時溫柔不知凡幾,摩挲著她臉頰的力道也透著安撫意味。
這一吻,彷彿未沾慾念,只為舔舐她身心看不見的,卻汩汩流血的傷口。
他坐到她身側,蘇瀅鼻尖彌散著他身上衣香,竟奇異般止了淚意。
裴昭松開她,凝著她被淚水浸潤過的翦瞳,牽起一絲笑,正欲說什麼,馬車已停下。
車夫的聲音隔著車帷傳來:“世子,表小姐,到了。”
蘇瀅陡然從那令她茫然無措的親吻,將她陷溺的溫柔中回神,意識到自己在何處,方才在做什麼,臉頰登時燙似火燒。
她低下頭,別開臉,捉裙便鑽出簾帷。
下了馬車,才想到拿帕子遮遮泛紅的臉頰,指尖探入袖中,沒摸到,後知後覺憶起,帕子落在了馬車裡。
裴昭下來,語氣疏冷如常,卻替她解了圍:“天氣熱,表妹不必去向母親請安,快些回去,免得中了暑氣。”
如此一來,她紅豔豔的臉頰,便似熱出來的,不引人注意了。
“多謝表哥。”蘇瀅柔聲應,步履匆匆離去。
當著下人們的面,裴昭剋制著自己,沒去看她,徑直朝正院方向走去。
下人們知道世子性子冷清,不近女色,絲毫未曾留意任何異樣。
“母親,兒子已然帶表妹認了親。”裴昭端坐藤心椅中,說侯夫人說起徐家事,“今日徐叔父在府中,兒子登門拜訪方知,徐姑母也在,母女團圓,表妹很高興。只是徐家尚未收拾妥當,兒子便做主,請表妹繼續住些時日再搬過去,母親以為如何?”
如今,徐淑君已見過蘇瀅,也猜到蘇瀅很可能是她的親生女兒,裴昭不怕請他們來。
即便尚未證實,至少只要他有所求,徐家人不會再拒絕認蘇瀅為義女。
他叮囑幾句,保證蘇瀅不會在侯府諸人面前露餡便是。
他特意沒請蘇安然和徐霽巖,知道有失禮數,可只要能不讓蘇安然來節外生枝,他不在意這些虛禮。
如此是對蘇瀅最好的安排。
至於徐家人會如何想,他也不在意。
“瀅瀅娘親平平安安,尚在人世?”侯夫人錯愕,她和蘇瀅都以為對方不在了,她幾乎把蘇瀅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。
眼下,該還給徐夫人了。
侯夫人心中忽而空了一塊,隨即意識到這是喜事,她不該如此,忙笑道:“吉人自有天相,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。瀅瀅住在我們這兒,吃穿用度都是現成,再住些時日也是應該的。”
蘇瀅回府,沒來陪她,是著急回去收拾衣物,準備搬去與她親娘團聚了嗎?
只想想,侯夫人便覺心裡難受得緊。
裴昭看出侯夫人的傷心失神,狀似無意問:“母親捨不得蘇瀅?”
“倒讓你看笑話了。”侯夫人點點頭,眼圈都紅了,“到底不是我親生的,我想留她久些也沒法子。”
裴昭眸光微閃,不動聲色捧起茶盞,語氣淡然如常:“母親若真喜歡她,想長久留在身邊,也不是沒有法子。”
他頓了頓,似在說今日的天氣般稀鬆平常:“兒子娶她為妻便是。”
【作者有話說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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