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連武安侯和徐思危也住了酒杯。
一旁的徐淑君和老夫人齊齊問:“是哪家千金?”
蘇瀅忽而有種強烈的預感,侯夫人說的,該不會是她吧?
她一顆心陡然懸起,連氣息都變得不順暢了。
果然,下一瞬便聽侯夫人沖徐淑君打趣:“就是你們家瀅瀅啊,你們來京城前,我原想好好替她說一門親事的,可思來想去,怎麼也捨不得,我想留瀅瀅在身邊。”
說著,又沖老夫人道:“母親覺得好不好?”
“好啊,這再好不過了。”老夫人拉住徐淑君的手,語氣慈和,“淑君啊,你捨不得把瀅瀅嫁給我們阿昭?”
因裴昭比蘇瀅大了八歲,又是裴昭先動的心思,侯夫人便想著替他遮掩一二,免得讓人誤會,以為裴昭早早惦記上人家小姑娘了。
但她說自己想留蘇瀅在身邊,也是發自肺腑,是以,她語氣極真誠。
倒是徐淑君,被她們鬧得有些糊塗。
瀅瀅與裴昭究竟是怎麼回事?是他們之間互生情愫,請來長輩做主,還是侯夫人說的這樣?
徐淑君望一眼眉眼低垂的蘇瀅,驀然憶起相認那日,裴昭攬住蘇瀅肩膀,護著她離開的情景。
還有更早的時候,裴昭不知蘇瀅是她女兒,特意來懇求她收蘇瀅為義女。
若無情意,那時裴昭何苦到她面前碰釘子?
“瀅瀅,你自己呢?可願嫁給你大表哥?”徐淑君望著蘇瀅,心如刀割。
她的女兒,剛剛相認,已到了出閣的年紀,要做旁人家的媳婦了。
若是旁的人家,她絲毫不瞭解,當場便會婉拒。
可武安侯府不同,這兩年多的時間,蘇瀅是被武安侯府收留,且被照顧得很好。
徐淑君此話一說,所有人都望向蘇瀅,包括裴昭。
蘇瀅與裴昭對視一眼,又匆匆收回視線,臉頰驀地紅了。
趁著宴席,兩家長輩都在,向她提親,也是裴昭的主意嗎?
私底下,她不肯回應,他便步步緊逼,將她逼得退無可退。
蘇瀅暗暗咬著唇瓣,想起案頭那封魏禕行催促的信。
今夜,她必須做出抉擇。
見她遲疑,徐淑君越發疑惑,難道女兒不喜歡裴昭麼?
可在徐家那日,女兒對裴昭明明很依賴。
沒等徐淑君想明白,蘇瀅已紅著臉輕聲應:“但憑娘和舅舅做主。”
徐思危酒量好,拍了一下武安侯肩膀,笑道:“世子一表人才,我做舅舅的當然同意!我們能與瀅瀅團聚,多虧了世子相救,加之諸位宅心仁厚,瀅瀅嫁給世子,也算報答武安侯府的大恩大德了。來,裴詣兄,再痛飲三杯!”
武安侯卻是喝多了,被他拍得暈頭轉向,再一激動,直接趴到桌上。
裴昭和徐思危扶著武安侯回房去,侯夫人則和老夫人一道,與徐淑君商定了婚事。
侯夫人了卻一樁心事,喜不自禁:“聘禮我都準備好了,過幾日便上門提親!”
婚事這就算定下來了?她被許給了裴昭?近來許多事盤桓心頭,蘇瀅只覺做夢一般。
“瀅瀅,想什麼呢?”徐淑君走到蘇瀅身側,溫聲問,“嫁給世子,你歡不歡喜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蘇瀅搖搖頭,茫然無措,“武安侯府是很好的人家,老夫人、侯夫人都待我極好,我曾經做夢都想嫁入侯府。”
她話鋒一轉,鼻尖莫名泛酸,語氣也不經意透出一絲傷懷:“可是,世子並不喜歡我啊。兩年前我為何會被送到侯府,娘應當已經知曉了吧?那時我並不知自己是孃的女兒,騙了他許久,也做過許多錯事,他只怕恨極了我。”
“你怎會這樣想?”徐淑君詫然。
女兒的傷心做不得假,她是過來人,自然看得出,女兒心裡喜歡著裴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