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這樣的郎君喜歡,她定會幸福,蘇瀅攥著絲帕,暗暗告訴自己。
柳絲輕柔,少女嬌豔含羞,魏禕行立在萬丈柳煙裡,心口似張起一片風帆,柔軟的情愫填在心間,令人滿足,又不禁飄飄然。
他小心伸出手,拂開她珠釵側的細柳,卻未捨得收回,停在離她細肩寸許的距離,溫聲低問 :“瀅瀅,我能抱一抱你嗎?”
聞言,蘇瀅猛然抬眸,眼中滿是錯愕。
只一息,她便反應過來,對於即將定親的男女來說,這樣的接觸,應當是情理之中。
往後,她甚至要與眼前郎君雙宿雙棲。
他給了她愛意,給了她承諾,給了她想要的一切,她沒什麼不能接受的。
正欲開口,魏禕行卻已紅著臉縮回手,手指還窘迫地捏著衣料搓了搓,吞吞吐吐解釋:“我,我並無輕薄之意,還是等成了親吧,是,是我唐突了。”
他小心翼翼,像極了她面對裴昭的時候。
蘇瀅心下動容,主動伸出手,輕輕環住他身形。
感受到魏禕行瞬間僵直的身形,蘇瀅恍惚一瞬,憶起她從身後環住裴昭那晚。
終究,都過去了。
竹林間,裴昭調轉足尖欲走,餘光瞥見這一幕,又猛然定住。
烈日炎炎,林間絲絲涼意,應當叫人覺得清爽愜意。
而此刻,裴昭只覺周身血脈被這涼意驟然凍住。
蘇瀅主動送香囊,主動抱住魏禕行。
心繫於他的話,言猶在耳,她怎能做到如此多情,轉身便投向魏禕行?
不,或許她對魏禕行,也說過同樣的話,同樣情真意切。
她以自己為餌,終於釣到一條能給她榮華富貴的大魚。
真是,可喜可賀。
裴昭冷眼盯著那一雙璧人,喉間血氣湧動,他竭力剋制,才壓下那股腥甜。
這女子機關算盡,卻獨獨沒來問過他的意思,就這麼確定能跑出他的掌心麼?
他拳心攥得死緊,唇線抿直,想到連日來為她做的一切,鋒銳的眼中不由洩露出一絲恨意,唇角倒牽起淡淡自嘲。
斂起睫羽,未再多看一眼,他轉過身,長身越過竹影,悄然離去。
兩小輩情投意合,侯夫人和國公夫人自是歡歡喜喜定下提親的日子。
事情落定,國公夫人坐不住了,當即起身告辭,恨不得立時回去張羅聘禮。
侯夫人拉住她,輕聲道:“瀅瀅這丫頭身世可憐,你也知道。我會拿出私房替她置辦一份嫁妝,或許不及晞兒當初的豐厚,你可介意?”
“周貞蕙,我們家是那惦記媳婦嫁妝的人家麼?”國公夫人拍開她的手,佯怒,“她們的嫁妝,不管多少,都是她們自己的體己,國公府分毫不會動用。你也不必勉強,我另備一份金銀布帛送來給小姑娘做嫁妝便是。”
國公夫人出身世家大族,銀錢上從來不缺,侯夫人知道她說得出便做得到,忙笑著代蘇瀅謝她。
這會子,蘇瀅已回自己院子更衣了,魏禕行卻魂不守舍,時而朝後宅方向張望,期盼著能再見佳人一眼。
裴晞瞧在眼中,捏著帕子忍笑。
還是國公夫人瞪了魏禕行一眼,才讓他回神,戀戀不捨地走了。
親事有了著落,蘇瀅便刻意不去打聽裴昭的事,隻日日祈禱著,他切莫在這節骨眼揭穿她身份。
老夫人身子好了些,她便日日去請安,坐一會子,再去侯夫人處。
侯夫人教她理家,教她打理鋪子,整理嫁妝單子給她看。
蘇瀅將侯夫人的恩德,默默記在心裡,暗自想著,若往後裴昭還允許她回武安侯府,她定當對侯夫人湧泉相報。
時光匆匆,明日便是國公府上門提親的日子,依然沒見裴昭有所動作,蘇瀅靠在湘竹搖椅中,長長鬆了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