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程說,“我向他解釋,我不會離開他,讓他不要害怕。”
白翊說,“現實是你的確沒有離開他,但他還是忍不住一直在害怕。”
溫程點頭。
白翊說,“因為比起現實,他下意識選擇了相信自己的恐懼。和客觀真實的現實相比,恐懼可以被無限放大和縮小,時生的恐懼顯然是被他自己放大了,你的也一樣。”
溫程一愣。
白翊說,“你和時生的情況是一樣的,溫程,你太害怕了,寧願相信恐懼的意識也不願看一眼現實。你要認清現實,現實是,鄭鈞和時生對你和對別人是不一樣的,就像你對他們和對別人也是不一樣的。對於他們來說,他們不離開你,不會是因為你做出了彌補和改進,只會是因為你罪不至如此,同時他們也對你犯過錯,他們也同樣在乎你。只有當他們不再這麼在乎你了,才有可能因為你的行為而離開你,等到那時候,彌補和改進都是沒用的,他們心意已決一定會離開的,懂了嗎?”
溫程低著頭,緩緩地點了點。
白翊說,“讓他們不再這麼在乎你,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,你犯的那點錯誤,能有這個威力嗎?”
溫程沒想到白翊會這樣說,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,抬頭感激地看了一眼白翊,“沒有嗎?”
白翊笑著,看著溫程搖了搖頭。
溫程笑了笑,垂下眼,沒有說話。
白翊說,“不信的話,親口去問問鄭鈞和時生吧,聽聽他們對你真實的想法,讓他們親自破除你的擔心和恐懼,比我說這些更直接有效。”
溫程搖頭,“這種話不能問,問了他們肯定會為了安慰我而撒謊。”
白翊說,“都不在意你了,還安慰你做什麼呢?”
溫程說,“因為他們生性善良。”
白翊愣了一下,隨即笑得眼淚都出來了,“你的答案真是出乎我的意料,雖然確實很合情合理。”
溫程想了半天也沒明白笑點在哪兒。
白翊說,“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問。他們是你最重要的人之一,以你對他們的瞭解,如果他們說的是假話,你怎麼會聽不出來呢?”
溫程微訝,抬起頭看著白翊,半晌張了張嘴,說,“你的這個思路……說服我了……”
白翊笑道,“那太好了。”
吃完飯,像是怕勇氣用光了似的,溫程一到家就給鄭鈞打了個電話,劈頭就問,“鄭鈞,你恨我嗎?”
鄭鈞愣了愣,把手機拿到眼前確認了一遍來電顯示,然後又放回耳邊,不耐煩地問,“你有病?”
溫程咬著牙,手微微地發抖,急切地一口氣地說,“我對你做了那麼多不好的事,本來有機會阻止你精神狀態變差,結果因為我的縱容,你……”
鄭鈞不耐煩地打斷,“你到底想說什麼?”
溫程捏緊了手機,“我想問你,從以前到現在,你怪過我嗎?”
鄭鈞嫌棄地又看了一眼來電顯示,更不耐煩地問,“你有病吧?”
溫程忍著哽咽問,“你會……你會離開我嗎?”
“啊?”鄭鈞擰著眉,不耐煩地“啪”地掛了電話,把手機扔床上,回浴室繼續洗澡,“神經病!”
溫程聽著結束通話的聲音,怔了一下,一時悲從中來,難以置信又悲傷得一時眼淚都掉不下來了,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蹲在地上,哭了出來。
鄭鈞結束通話了,鄭鈞結束通話了,鄭鈞結束通話了……
鄭鈞以前不是這樣的,鄭鈞以前肯定會問,“怎麼,你捨不得我離開?”
可鄭鈞現在沒問,鄭鈞不耐煩地結束通話了……
說明鄭鈞病好了。
溫程想到這兒又笑了出來,可隨即又悲傷了起來:鄭鈞沒有回答問題,是因為不想回答,還是根本就沒想過這種事?
白翊回到診所的時候,鄭鈞正濕著頭發,穿著睡衣,靠坐在床上用膝上型電腦辦公。
白翊正要問溫程有沒有打過電話來,一看見鄭鈞頭發還濕著,頓時皺了眉,“怎麼又不吹頭發?不吹頭發就把空調關了,否則就算不感冒,老了也會頭疼!”
鄭鈞頭也沒抬,“看不出來嗎?這是擺明瞭讓你吹。”
白翊拿遙控器關了空調,“自然風幹吧。”
鄭鈞敲鍵盤的手頓了頓,抬眼看向白翊,“你確定不吹嗎?難道你想睡覺的時候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