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真厲害,派瑞特。”
我笑眯眯地看著他,“現在,我們一起去玩吧。”
我們在這個夏天裡像幽靈一樣在城市裡東躲西藏。我喜歡這個炎熱的、空氣裡漂浮製糖廠汗水味的城市,它讓我感覺到像是回到那顆蔥鬱的樹上,好像只要一揮手臂,就能重新回到巢穴裡,縮在一團漂亮的羽毛中。
逐漸的,我覺得尤瑟夫們棕色的面板和豹子一樣的黃眼睛也很不錯——之前我很討厭貓科動物,現在想起來也很不錯。
我和萊昂會偷偷跟在大人身後出門,看著他們去教訓叛徒、小偷、強奸犯。這裡的警長不管事,萊昂對我說,如果他沒有魔法,也會跟著他們做這樣的事。
“但是你擁有魔法了。”我說,“你現在想做什麼呢?”
他向我介紹了歐洲大魔王格林德沃。
——不對,是反叛者格林德沃。
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呢?
我們在夏天襲擊一個黑巫師,奪走他魔杖。於是,萊昂也擁有在假期使用魔法的資格。
我們無話不談,把殺人犯從聖母堂推下去又釣上來。萊昂跟在我身邊哈哈大笑。他揮舞魔杖,把那個罪人一下一下往地上摔。
他看我盯著他,才收斂神色說:“這是個謀殺犯,我們在做正義的事情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我說,“他先拋棄了人群對他的善意。”
這個道理很簡單,就像在英國我對裡德爾做的那樣。裡德爾先拋棄我對他的善意,於是他就失去周圍所有人的善意。
最後,是尤瑟夫的一個表叔找到我們。他先是盯著地上的屍體看了一會,然後奪走萊昂的魔杖折斷。他一腳把萊昂踹老遠,我嚇得直接變成一隻鸚鵡縮在高高的拱門上。
那個表叔噎了一下,對我說:“派瑞特,你下來。”
“你得保證不踢我。”我說。
“我不打女孩。”
我飛下來,他立刻揪起我和萊昂兩個人的領子,把我們丟去婦女堆裡。
“好好教訓他們。”表叔說,“這兩個小孩反天了。”
“那是個殺人犯,”萊昂不服氣,“為什麼你們能教訓他,我不能?”
我已經不再掙紮了,轉頭就跑去瑪莎懷裡縮著,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。
“實際上你們就是在瞧不起我,因為我是巫師,對不對?”
萊昂話沒說完,就被一拳砸在臉上。這群美國人太野蠻了,我立刻把臉也埋進瑪莎的胸膛,甚至在想,等會我把他的拳頭變成棉花糖,這樣他打我就不痛了。
“因為你沒有控制住你的力量的智慧。”我的表叔說,“你只是在折磨他,還帶著你的妹妹一起。如果我不制止你,這座城市又會出兩個新的殺人犯。”
“還有你,派瑞特。”在被點名之後,我戰戰兢兢地走出瑪莎的懷抱,淚眼汪汪地盯著他。表叔明顯愣了一下,他焦慮地伸手撓撓臉,“我不知道你之前在英國怎麼想,但是在這裡,不許殺人、不許折磨、不許偷盜,明白嗎?”
“叔叔,我知道了。”我在阿美莉卡的鐵拳威脅下含淚點頭。
但是萊昂明顯不服氣,他還想爭辯什麼。我立刻對他用了鎖舌封喉。開玩笑,要是真讓他再惹表叔生氣,他把我們兩個都打一頓怎麼辦?
在麻瓜世界,遵守麻瓜的規則不就好了?
事後,我治療萊昂的傷口。喬莎的信正好寄過來。裡面有巧克力蛙和滋滋蜂蜜糖。我分給他一隻巧克力蛙,他拆開之後拿到一張尼可·勒梅的畫片。
“你還傷心嗎?”我問他。
“不。”他的臉上仍有憤怒的神色,“是麻雞畏懼我們,那位大人說得沒錯,既然我們擁有力量,就不應該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東躲西藏。”
他站在我面前,情緒異常激動。
如果我們此時此刻不在紡織廠的倉庫裡就好了,那樣他會更像一個領袖。我遺憾地想,要不是我對政治不感興趣,那麼一定會勸他也去搞一個美國本土巫粹黨。
只是,他的仇恨根源不應該是來自尤瑟夫表叔的暴打,而是制定保密法的那個小機構。
所以現在,要把他變成第二個裡德爾嗎?
我盯著他看了片刻,最終決定放棄。如今,我是尤瑟夫家族的的成員,我們本身就是一個血統聯盟,不用從內部分裂了。
我可以讓他成為我的好朋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