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日陰霾
【瑪莎·尤瑟夫】
一個男人舉著牌子站在碼頭邊上。
我們坐輪船來到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時，雙腿好像還留在那恐怖、炎熱的甲板上。旁白似乎在我們的旅途中扮演了暈船的那一部分，從我睜開眼到睡去，每隔十幾分鐘，都能聽見它的抱怨和幹嘔。
令人厭惡的海洋。
它說。
碼頭的海鷗飛舞，平整的道路上有流浪的貓，陽光直射鐵欄杆散發出金屬的鏽味直直往我的臉上拍打，汽車稀稀拉拉開在路上，穿著黃色和亮紅色的城市青年竄來竄去。
我的手碰到箱子，無聲、無杖地施放漂浮咒，然後把它交給瑪莎。然後我再拿起一個小箱子，一起走向那個人。
那是瑪莎的一位堂侄，他叫巴艾斯·尤瑟夫，早幾年在群島上打遊擊，後來戰爭結束，他就來美國做汽修工。他看上去有點奇怪，說話前言不搭後語，語速極快，時時刻刻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他似的。
瑪莎說，這就是戰爭病。如果我們還留在英國，到時候大街上到處都是這樣的人。
我朝他笑了一下，他立刻靦腆地轉過頭。我們住進巴艾斯的房子——他的母親瑟娜太太幾年之前去世了，幾個跟著一起過來的弟弟妹妹都相繼成家，住在同一個街區上。因為我是瑪莎收養的孩子，如今也算這個家庭的一份子。晚上，我們就在這裡聚餐，我也見到了尤瑟夫家族的其他人。
他們都有奇怪的口音，面板和瑪莎一樣是深棕色的，還有黃色的眼睛。
我好奇地看他們，他們也在觀察我。
“我們可以把她送去天主教學校。”一個表叔說。
“她跟萊昂尼達斯一樣都有那種天賦。他們到時候都去那個地方上學。”瑪莎說著，臉被火焰照得通紅。
萊昂尼達斯從我左邊動了動，他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，我跟他握手。
“天哪！”他的母親驚叫，“瑪莎，你看見了嗎，她就像報紙上的小明星。”
說完，她拉住我，伸出粗糙的手指摸摸我的臉，“寶貝，你從英國哪個地方過來的？”
“北愛爾蘭，太太。”
“我喜歡你說話的語氣，像查理小王子。”她說著我聽不懂的話，我保持微笑。
“你有魔杖嗎？”萊昂問我。
我點點頭，“它是山茱萸木的。”
“山茱萸木是一種活潑的木頭，”他有些賣弄地說，“我不知道你們英國的學校怎麼上課，但是美國的教學方式你一定會喜歡。”
“我來之前，教授、院長和校長都跟我說過啦。”我說，“他們都告訴我，美國和英國不一樣，但是伊法魔尼也是一所好學校。”
“是嗎？”他說，“格拉瑪教授說霍格沃茲是一所冷漠的學校。”
“他也從那裡畢業的嗎？”
“不，他也是轉學的，轉學之後，他就愛上伊法魔尼。”
“至少在他霍格沃茲還是有朋友的。”我說，“我們的院長斯拉格霍恩教授和他的關系應該不錯，他幫我寫的推薦信的收信人就是格拉瑪教授。”
“他是一個嚴格到令人窒息的家夥，”萊昂說，“變形術大師。”
我們兩個就伊法魔尼這件事聊開了，很快，其他不會魔法的小孩也加入其中，我和孩子們快速成為好朋友。
瑪莎之前因為信仰的問題被英國當地的宗教排斥，到了美國這個社群倒是好很多。她在把我帶到這裡來之後也沒有什麼侍奉在天主身旁的慾望了，反倒是和幾個堂姐妹一起工作，經營店鋪。
我有幾個尤瑟夫表叔和表兄整天在街上游蕩，有時候，幾個孩子也會跟過去。但是萊昂尼達斯是不會過去的，我以為他跟湯姆一樣有什麼自命不凡的心態，後來才知道因為巫師保密法。
美國的巫師保密法更加嚴格，他們甚至不允許巫師和麻瓜通婚。
“魔法部覺得讓麻雞知道巫師的存在不是一件好事，所以我是巫師這件事只有尤瑟夫們知道。大人們上街就是為了收稅和打架，如果動手，我很害怕會用到魔法。再加上現在魔法界裡面有一個......很危險的家夥。你們那邊呢？”
我眨眨眼睛，想到我和湯姆鬥爭的那些年，疑惑地問：“只要不被抓到不就好了嗎？”
他搖搖頭，“有蹤絲。”
“那就不用魔杖。”我說，“不用魔杖，還是有其他能夠保護自己的方法吧？那些表叔們上街還帶著手槍和刀子。”
我拉起萊昂的手，帶他跑出家門。我在路上撿起一根樹枝，把它變成一把冒著寒光的刀子。萊昂接過刀子，又不可置信地看看我空蕩蕩的手：“無聲無杖咒！”
他又笑著說：“我知道為什麼你的那個院長要把你推薦給格拉瑪教授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