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德文來的時候比預料中晚了幾天,不過卻也正好給了秦炎和溫馨準備的時間。
十月十六日,從早上開始天就陰沉沉的,到了中午,天空中終於飄來一朵烏雲,適逢下課時間,同學們三三兩兩的走出教室,在抬頭看天的時候,有的樂有的驚,樂的同學喜滋滋的從揹包裡掏出自帶的雨傘,驚的同學則撒腿就往宿舍跑去。
溫馨剛剛走到門口,旁邊立刻就走過來一名男同學,此人好像是專門等她似的,但卻在往她手裡塞了一封信後,竟然頭也不回的走開了。
“哇塞,現在還有人寫情書?”這一幕剛好被隨後走出的郝一諾看到,便想當然的以為溫馨收到的肯定是愛慕者的情書。
“喂,溫馨,開啟看看?”郝一諾期待的看著她手裡的信封,很三八的想要知道里面寫了什麼。
溫馨捏了捏黃色牛皮紙的信封,然後抬頭對郝一諾笑了笑,沒說什麼話就快速的走下樓梯,奔著前方走去。
“還保密啊,嘁!有什麼了不起的。”郝一諾不滿的撇了撇嘴,但在抬頭看到天空的烏雲時,神情一僵,接著也快速奔下樓梯。
“喂,秦炎,陳德文到了,估計在校門口。”溫馨坐在一條長條凳上,手裡舉著一條黃色的編織繩,邊看邊給秦炎打電話。
那條編織繩是從信封裡拿出來的,整條繩子不過寸把長,卻縱橫交錯著四道扣節,每道扣節都在正反兩面寫了一個小小的“瑤”字。溫馨的眼睛有些溼潤,她不知道在過去漫長的十九年裡,外婆編了多少條這樣的繩子,寫了多少個“瑤”字,對她又是思念了多少回。
天空中的烏雲越來越多,當它們徹底覆蓋了天空,遮擋了光亮的時候,陰陰的閃電和雷鳴也傳了過來。
收起手中的繩子,溫馨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然後再吐出。當她站起身轉身大步向門口走去的時候,校園裡已經變的空空蕩蕩,只有極少數的同學還在努力的奔跑。
當她走到校門口的時候,秦炎也正好趕了過來,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,同時向門外走去。
要下雨了,不僅校園裡沒有了學生的蹤影,就連外面一向嘈嘈雜雜的馬路此刻也變的極為安靜,只有極少數的車輛呼嘯著一閃而過。
正是因為這樣,秦炎和溫馨一走出大門,便一眼就看到了對面人行道上停著的兩輛黑色轎車,一輛賓士,一輛別克越野。接著,兩人便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,疤痕臉。
疤痕臉從賓士車的駕駛座上下來,然後朝兩人揮了揮手,示意他們過去。
兩人走到近前,賓士車的後車窗搖了下來,露出了帶著假笑的陳德文的臉。
“小夥子坐前面,溫馨坐後面,咱們找個地方一起吃個午飯,可以吧?”
秦炎和溫馨站著沒動。
溫馨淡淡的看著陳德文,舉了舉手裡的信封,說道:“你讓人帶給我這個,不單單是想和我們一起吃個午飯吧?”
陳德文笑了笑,說,“小姑娘,一條繩子而已,你卻能猜出是我找你,哦,也許根本不是猜,是肯定。所以,你不覺的咱們有必要再聊聊嗎?”
然後,不等溫馨開口,他又接著說道:“對了,我上次有沒有告訴過你,撒謊可不是好孩子。上車吧。”
坐在車裡,溫馨目不斜視的看著前座秦炎的後腦勺,突然發現,這小子什麼時候剪了個板寸,根根黑色的短髮刺稜稜的伸向上方,活像個刺蝟一樣。
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,天空也越來越暗。
秦炎扭頭看向窗外,心想,暴風雨來的還真是時候。
等車子停下來的時候,碩大的雨滴已經噼裡啪啦的打在了車頂上,之後不到兩分鐘,暴雨便傾盆而下。
“想問話而已,何必要把車子開到這種杳無人跡的地方。”溫馨也在扭頭看著窗外,從坐進車開始,她就沒有正眼瞧過陳德文,不是因為害怕,實在是她看到那張臉的時候,特別是近距離,總有種想要撕爛它的衝動。
“這裡安靜,我們可以不受打擾的將事情捋捋清楚。”陳德文依舊保持著一貫的微笑,但是眼底的寒意卻越來越甚。
“溫馨,我聽說,你父母四十幾歲了才生的你,所以對於你這個得之不易的女兒,自然是加倍的愛護。不過說來還真是奇怪,你出生的時間怎麼恰恰是我老婆佟碧瑤失蹤的那天?當然,我是名純粹的唯物主義者,我是從不相信那些轉世重生鬼神之說的,但是你所知道的事情卻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,所以,還請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。”
說完,陳德文摘下了臉上的那副金絲眼鏡,抽出後座上的一張紙巾,慢條斯理的擦起了鏡片,“再補充一下,剛才既然說到了你父母對你得之不易的事情,那麼我想,在他們晚年的現在,恐怕會更不希望痛失愛女吧?”
呵呵,十九年過去,沒想到陳德文竟然墮落的如此乾脆,公然威脅起別人的性命了?噢,又或者他的本來面目就是如此,只是以前從沒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而已。
眼睛的餘光瞥到陳德文正在擦拭的眼鏡,溫馨的嘴角上翹了兩下,露出了譏諷的笑意。其實陳德文根本不近視,他之所以會天天戴著眼鏡,純粹是用來掩飾的,他是不想讓別人看穿他。
“或許我現在說什麼你都會懷疑,那好,我帶你去見一個人,見過她之後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瞭解佟碧瑤了。”按照秦炎的版本,溫馨這樣說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