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輕遠堪堪行至東宮,看著眼前的情景,便不由自主的愣住了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紅妝。
東側宮裡頭,眼下何所依的房間裡頭,已然是一片紅。鮮紅的綢緞之中,簇擁著一人。這人身穿鳳冠霞披,正是何所依。
許是不想拂了楚國的面子,因此何所依的嫁衣,比起同太子大婚之時,也不逞多讓。只是何所依的面上,明顯沒什麼欣喜之情,只是一片淡淡,無喜無悲。
望著這樣的何所依,林輕遠卻比看到何所依大哭失聲的樣子,更為心疼幾分。若是何所依痛痛快快的大哭出聲,林輕遠還能好生安慰一番。可她眼下這無悲無喜的樣子,反倒是讓林輕遠無從下手,不知道怎麼辦才好。
躊躇了一會,林輕遠這才有些猶豫,頗為愁苦的看著何所依,低聲道了一句:“所依……”這句之後,便再無下文。
何所依聽到聲音之後,先是有些迷茫的四下環顧一週,待到看見來人是林輕遠之後,面上終於露出一分淺淡的微笑,說道:“原來是莊主。怎的,今日來送我嗎?”
“不止如此。”林輕遠先是搖搖頭,繼而咬了咬牙,道:“在下已然決定好了。此次前去楚國,是絕對不能放任你獨自前去的。”
說到這裡,林輕遠略微感到幾分羞澀,頓了頓,這才接著說道:“再說你那斷魂毒還沒有痊癒,每月都要服藥。皇上已經下了命令,這前去楚國的路途,在下便隨同你一起了。”
聽到這裡,何所依才露出顯而易見的錯愕之色,微微張大嘴巴,怔忪問道:“您可是想好了?這前去楚國可不止止是說說而已。我並不知道,即將面對的是如何的前程。因此,不能拖累莊主,至於這解藥的事情……若莊主允許的話,不如每月送去便可。”
“這不是說笑嗎?”林輕遠搖了搖頭,“大周同楚國路途遙遠,解藥半路上只怕就會壞。所依不必想那麼多了,在下說要陪你一同前去,便絕不會食言。”
見著林輕遠這麼說,眼睛之中是一片堅持之色。何所依拗不過他,略微思索了一陣,也只好同意了,只將滿腔的感謝藏入心底。
何所依同意之後,兩人面對面站著,一時之間,竟然是相顧無言。林輕遠足足愣了好一陣子,這才聲音乾澀的說道:“所依今日……很好看。”
這說的倒確實是實話。何所依眼下身著鳳冠霞披,是平日裡頭沒有的華貴莊重。長長的睫毛如同鴉羽一般垂落著,唇上是胭脂色的口脂,更是顯的嬌豔非常。她面板本就有些白,在嫁衣的襯托之下,更是顯得白皙非常,如同玉做的人一般,渾然天成。
饒是林輕遠一向知道何所依生的好,看了這樣的何所依,也不由得怦然心動。也因為如此,這句話才不加思索的脫口而出。
何所依聽了林輕遠這話,先是愣了一會兒,繼而面容不由自主的就僵住了。望著何所依僵硬的神色,林輕遠漸漸反應過來了,這怎麼回事,不由得就有些後悔。
自己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。林輕遠心底暗自叫苦不迭,明明知道此次的和親,對於何所依來說,沒有欣喜。給他的,只有屈辱罷了。自己還偏偏要同她提這件事情。
林輕遠越想越覺著後悔不已,愣了好一陣子,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一般,急忙同何所依解釋道:“所依,在下並沒有旁的意思。我只是……”
“好了。”何所依笑著搖了搖頭,打斷了他的話,“我知道莊主的意思,您不必在意。”
聽著這話,林輕遠雖心中覺著難受的緊,卻也無可奈何,只能長長的嘆一口氣,將那些個懊悔藏在心底。
之後林輕遠又同何所依閒閒聊了兩句。在兩人的閒聊之中,時間過得很快,飛速流逝。沒過了一會兒的時間,何所依前去楚國的時間便到了。
行李之類的,都是早就收拾好的,何所依眼下也穿好了鳳冠霞帔,收拾妥當。因此眾人只准備當即離開。
何所依走在眾人中間的位置,一步一步,走的很慢。待到行至東宮門口,何所依忽然想到了什麼,回頭看了一眼。
——在她的身後,專屬於沈霍的那一座宮殿的大門緊閉著。裡頭卻隱隱傳來幾分歡聲笑語,看來裡頭的人並沒有出來相送的意思。
望著眼前的情景,何所依心頭最後的一點希冀也消散無形,目光一點點變得暗淡下來,不由得情不自禁的嘆了一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