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要卑職去對付魏王,難道不是為了幫襯晉王麼?”
這一下,楊文淵頓感頭腦中一團霧水,任他思來想去,也想不明白,沈環這葫蘆裡,究竟賣的是什麼藥。
沈環卻冷哼道:
“你以為,本督讓你做這件事,就表明本督業已投身於晉王府的門下?”
“這……”楊文淵心道,難道不是麼?
沈環又道:“本督這樣做,自有本督的道理!本督不妨失告於你,本督一個皇子也未曾聯絡!本督讓你去查裴才保,純粹是為了案子!”
“那……敢問沈大人,卑職若令裴才保供出幕後的主謀乃是晉王的話,卑職該如何推定晉王之動機?”楊文淵試探道。
“你自己定!”
“卑職明白了!”
“文淵,裴才保這件事,只有你知、我知!目下,你只管將他抓起來,先審出口供再說,至於其它的事,你不必多想!”
“卑職遵命!”
到了這個時候,楊文淵已別無它法,就如他自己先前所云,就算是沈環讓他赴湯蹈火,他也只能照做了……
對於沈環所講的話,楊文淵至少有一半是懷疑的,然懷疑又有什麼用呢?此刻的楊文淵,心中已然在哀嘆,自己的把柄被沈環死死地捏住,沈環又是自己在青衣衛中,唯一的靠山。就算沈環將他當作一個棋子,能用則用,不能用則棄,他除了惟命是從,還能如何呢?
“請沈大人放心!卑職抓獲裴才保之後,會讓他交出兩份供狀,一份主謀是魏王,另一份之主謀,乃是晉王!待卑職審問完畢,便將人犯與供狀一併獻給大人!”
“好!你去吧!”
楊文淵俯身領命之後,當即辭了沈環,徑去辦案。
沈環坐在書案之前,看著楊文淵的背影漸漸遠去,不由得連連搖頭……
他倒不是對楊文淵的審案能力搖頭,也不是對楊文淵的畏懼與猶疑搖頭,更不是對楊文淵能否為他忠心辦事而搖頭,真正讓他心中不快的,卻是今日一早,忽然來到他都督公事房內的一個人。
這個人的名字叫宋錦樺,此時的官職是大乾刑部的一名正四品郎中。然而,宋錦樺今日來找沈環,卻是有另一重身份,那就是,晉王的特使。
宋錦樺才一進門,就亮出了晉王李祀的貼身玉佩,一塊中央刻著一個“祀”字的精美玉牌。向來,見玉佩者,猶如見皇子本人,沈環仔細看過了玉牌之後,當即對宋錦樺的身份再無懷疑。
宋錦樺開門見山,當即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。他這一趟替晉王前來,乃是要交代晉王殿下的兩件差事:
其一、他帶來了一顆藥丸,名曰“眠花丸”,乃是蜀中康門的一種獨門秘藥,此藥無色無味,能讓人口沾一點便無聲無息地死去,且死去之後查不出半點端倪。晉王讓沈環想想法子,將這顆藥丸混入徐恪的飲食之中。
其二、據晉王手下查知,當日在含元殿早朝上,裴才保之所以敢冒性命危險,公然揭韓王之醜,實是背後有人主使之故。晉王命沈環即刻捉拿裴才保,務必找出裴才保幕後之主謀。
沈環聞聽之後,心中老大不快,當場就提出了自己的反對意見:
其一、這個時候,就要弄死徐恪,是不是太過著急了點?萬一弄巧成拙,不慎惹惱了皇上,豈非大為不值?
其二,既然晉王的手下,已查知裴才保幕後另有主謀,那麼,晉王為何不讓手下直接抓捕裴才保,審問清楚之後,再向皇上具摺奏明?
然而,宋錦樺姿態頗高,對著這位名滿京城的青衣衛大都督,說話直如居高臨下、上官面對下屬一般。他見公事房中,畢竟多有不便,是以也沒有與沈環多言,只是淡淡講了一句話:“晉王殿下做事,自然有晉王殿下的道理,沈都督不必多想,只管照做就是!”
言罷,他也就不再言語,拿出了一個小木盒,放在了沈環的桌案上之後,便徑自離了公事房,疾步而去。
沈環開啟小木盒,只見裡面盛放著一顆拇指粗細的藥丸,其狀晶瑩剔透,聞上去彷彿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,他不禁眉頭蹙攏,實不知接下去,該如何是好。
他將小木盒放入自己內室中的機要暗櫃之中藏好,又回到自己的簽押房中,呆坐於太師椅上,不禁犯起了躊躇。
恰這個時候,南宮不語卻大步走入他的公事房,向他出示了天子的密旨。密旨中清楚寫著:天子令南宮不語,帶人前往徐府捉妖,自青衣衛、欽天監乃至禁軍,都需聽從南宮調遣。
然而,南宮不語手中雖有天子的密旨,與沈環說話,卻還是極其地客氣。他向沈環拱手為禮,極力地邀請沈都督成為他們捉妖一行的帶隊之人。
不過,此時的沈環,對前往徐府捉妖一事,卻已無半分興趣。他聽完之後,只是冷冷地回道,自己這兩天身有微恙,功力也大打了折扣,此番聖上既然密旨由南宮千戶帶隊,本督也就不再參與了,叫諸、張、楊三位千戶一同前去便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