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的大衣從頭頂落下,瞬間擋住丁渝能感知到的所有光線。
陳緒把她按得很緊,丁渝在黑暗裡掙扎,無心思考姿勢的彆扭,只聽見近在咫尺的車窗外傳來劇烈的敲窗聲。
前排的助理率先搖下車窗,“誰TM……丁公子有何貴幹?”
丁公子?丁渝在後排默然聽著動靜,很快識別出車外人的身份。
放眼整個京山,能被陳緒的手下恭恭敬敬叫一聲丁公子的,除了丁簷再無第二人。
“我妹妹在車上,煩請陳二少交個人。”
這話顯然是對後排的陳緒說的。
丁簷站在車前,模樣矜貴,神情卻異常冷峻。他看著平板上完全重合的位置軌跡,眼裡的薄怒越來越濃。
後排,陳緒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從車裡透出,“妹妹丟了該去警局找警察,找我這個上不了檯面的少爺做什麼。”
丁簷把平板遞給手下,眼底全是不顯山露水的狠意,“我這個人,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動我妹妹。”
他大步往陳緒這邊走,等他在邊上站定時,陳緒把車窗搖下來,冷欲寡淡的眸子目不斜視,壓迫感十足,“如果沒找到人,丁公子想好怎麼道歉了麼?”
車裡的光線很亮,陳緒把車窗開得很大,車內的情況一覽無餘。
丁簷一眼就看見了躺在陳緒腿上被大衣擋著嚴實、頭不安分地湧動的丁渝,“這位是?”
“一點小愛好,丁公子這也要管?”
冷冽的嗓音帶著逼人的威勢,陳緒語調慢條斯理,帶著功成身退的勝券在握,“丁公子今晚回去好好想想怎麼道歉,否則,我不介意讓丁家再地震一回。”
車窗當著丁簷的面關上,車也在丁簷眼皮子底下駛離。
篤定丁簷不敢細查,篤定丁渝一定會配合,這就是老闆的魄力。
助理默默給雲淡風輕的陳緒豎起大拇指。
車窗重新落鎖,丁渝支稜起身子從大衣裡鑽出來。
她頭髮被方才那個怪異的姿勢攪得無比凌亂,可她顧不上那麼多,轉過身從後排的鋼化玻璃那回望,隔著茫茫夜色,她看見了僵在原地的丁簷。
原來記憶裡那麼熟悉的臉,也可以在朝夕之間變成那麼陌生的模樣。
“我同意和你結婚。”
丁渝聲音淡然如風,燒還沒退,臉上通紅,夾雜著長久的沉默。
車燈下,陳緒的瞳孔是極淺的棕色,像融合了夜色和霜雪在裡頭,格外清冷,又毫無溫色。“怎麼,捨不得?”
他需要丁儒山的關係網,但不會強人所難。
丁渝從鼻子裡哼出不屑的笑,話應得飛快,“親爹面前,男人算個什麼東西。”
陳緒扯了下唇角,要笑不笑,“真替你未來的老公感到同情。”
丁渝不鹹不淡地搭腔:“你媽和你老婆同時掉水裡,你會先救你老婆?”
陳緒輕挑了挑眉,“會。”
瞥見丁渝添了幾分認真的神采,他勉強勾了下唇,然後拖著腔調道:“這個問題,我還不知道。要不改天你和我媽同時掉水裡試試?”
丁渝原地噎住,在心裡一巴掌呼在自己臉上。
她想說她不靠男人也能上岸,可又想到自己還要倚仗陳緒扳倒丁簷,發覺這個節骨眼上說什麼都是徒勞,索性閉嘴。
外面雪還在下,遠處的山重巒疊嶂,夜幕在雪的籠罩下顯得格外寂靜。
車沿山直上,駛進一座氣勢恢宏的莊園。陳緒領著丁渝下車,“今晚先住在這裡,明天一早去領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