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人惱恨已極,卻又無可奈何,只得恨恨地在程鋒身上砍了幾刀洩憤。
趁著天色未明,這人又將現場佈置一番,這才轉身離去。
等到驛戶驛兵到來的時候,只見老程的屍首靜靜地躺在地上,一隻死鴿子和一張紙條被一支箭插在桌子上,一旁的牆上用鮮血寫著幾個大字:吐蕃奸細,人人得而誅之!
有膽大的驛兵上前查驗屍首和字條,不由被嚇得倒退連連,高聲呼喊:“快去請謝老爺!”
半個時辰之後,南溪縣令謝世忠帶著縣丞吳回舟便趕到了現場。
謝世忠生的胖大,官服都差點遮不住他的肚腩,他氣喘吁吁的到了現場,用帕子掩著口鼻,往屋子裡探頭看了看,皺眉道:“老程?吐蕃奸細?他這樣的老實人也叛變了?”
吳回舟文質彬彬,說話慢條斯理,捏著鼻子道:大人,且不說老程是不是奸細有待確認,但他是驛丞啊。雖然級別低,畢竟還是官身,殺人者必然也是知道的。
“若老程沒罪,那兇手便是大罪,若老程有罪,那大人治下出了奸細也是大事,左右丟的可都是大人和朝廷的顏面啊。”
謝世忠斜了吳回舟一眼道:“還用你說……當今之計,首要是給百姓吃一顆定心丸。南溪縣距離吐蕃不算遠,若真有賊人或者奸細混了進來,恐引發亂子。老石還沒到嗎?”
吳回舟想了想道:“石縣尉日夜操勞,想必起得晚了些,估計稍待一會便至。”
“唔……那張紙條你看了嗎嗎?”
“稟大人,看過了。”
“有什麼看法?”
“呃……屬下不知……”
謝世忠咂咂嘴,不滿地看了一眼吳回舟,又看看四周圍著的兵卒百姓,便把人扯到一邊僻靜處。
剛要開口,只見一高大武將頂盔帶甲一路小跑而至。
“大人,吳縣丞,老石遲來一步,還望恕罪啊!”
石礪跑的身上的甲片歪歪斜斜,明顯不是親兵束的絲絛,謝世忠湊近一聞,還有一股子脂粉味撲面而來,差點嗆了鼻子。
吳回舟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,挑挑眉道:“這一看,石縣尉昨夜又去巡夜了,想必十分辛苦吧?”
石礪一咧大嘴,哈哈笑道:“那必須的!老吳你是不知道,那新來的孃兒真的潤……”
謝世忠嫌棄地撇撇嘴,攔住了石礪這糙漢的口無遮攔,道:“驛丞老程被人殺了,牆上寫了字,說他是吐蕃奸細,桌子上還留了字條,沒有署名,說十天後會有吐蕃信使來此地,縣城中有人接應。老石你怎麼看?”
石礪聞言也是大皺其眉:“咱們這雖然離吐蕃近一些,但這麼多年這種事也是頭一遭。若是老程果真是奸細,那他當驛丞可不少年頭了吧,說不定傳出去多少秘密……哎呀,這種事太費腦子,俺老石可琢磨不來!唉?大人,這種事不都素來交給吳縣丞辦嗎?您費這心幹嗎?”
謝世忠被石礪這通直白的話氣得就差翻白眼了,但還是壓著性子對吳回舟道:“吳縣丞啊,老石他是個憨貨,你甭理他。現在也沒有旁人,我就把話挑明瞭。南溪縣這些年的政務政績,基本全靠吳縣丞你撐著。正所謂能者多勞,你若是有什麼想法便直說了吧!”
吳回舟依舊不緊不慢地道:“全靠大人慧眼識英,知人善任。屬下能為大人分憂是屬下的本職,當不得大人誇獎。”
“莫廢話,講!”
“是。”吳回舟叉手一禮。
“老程之死的兇手需要查明,這便是第一件事。而此人又是如何知道老程是奸細,便是第二件。第三件更是重中之重,便是那十日後來此的信使。”
說到這,吳回舟從一旁的軍卒手中接過紙條,向二人展示道:“這張紙便是屋中取得的證物,二位請看。”
正說著,只聽遠處脖鈴聲譁楞楞亂響,有人騎著馬往這邊疾奔。
三人抬眼望去,只見官道上疾馳來一雙駿馬,上面坐著兩個年輕人,均是風塵滿面,往驛站直直而來。
待到了近前,兩名騎士一勒韁繩,停下了腳步,疑惑地看著這許多兵卒。
其中一人眼神犀利,精光四溢,往穿著官服的三人處看了幾眼,隨後便和同伴低語幾句,繼續往南溪縣城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