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皇后頷首低眉,聲音微弱,“我知道……你不僅沒這個心,也沒有這個手段。”
承德帝不再計較她的言語不敬,想到的,只是濃稠豔麗的少年時,坐在塌邊,低頭道:“我們這一輩子,到底為了什麼?”
謝皇后道:“大周……”
承德帝苦笑,“是啊,一個大周,困了一代又一代人的一輩子。先帝,先太子,你我,謝衡,殷別塵……誰不是呢。”
謝皇后使勁兒將喉嚨上的濃痰嚥下去,“太子……太子可以結束這一切……”
承德帝看著她,道:“治容,我登基那一年,你們都是這樣說的,我會結束這樣一個大周的落幕時,大週一定會……會重新得到發展,可時至今日,如何?”
謝皇后咽不下去這口痰,被迫撐起半邊身子,側著咳嗽,卻又吐不出來,承德帝伸手拍著她的後背,給她順氣,“治容,先帝在世時,殷別塵他們那一幫老臣還年輕時,都是這樣說的,最後都是嘔心瀝血……何必……”
謝皇后咳得撕心裂肺,指著承德帝道:“終有一日,終有一日……大週會迎來中興,百姓幸福安康……”
承德帝看著他,像是在看冥頑不靈的固執老臣,他們誰都說服不了對方。
承德帝道:“治容,我們不說這個了,說說以前吧。”
謝皇后搖頭道:“不了,你現在找不到了說話了,終於想起來,你還有個妻……但是啊,時過境遷,少年事,動不了今時心……”
兩人隔著半臂的距離,卻再也說不攏話,只能空空的看著對方,想一想以前的無話不說。
坐了好一會兒,承德帝終於揉了揉眼睛起身,謝皇后道:“以後別來了……”
承德帝道:“不會來了。再也不會來了……”
桂陽郡,驛館。
“你就是不想要我堂堂正正的做人!”
伴隨著爭吵聲傳出來的,還有摔杯砸盞的聲音,蘇南琛期待,謀劃已久的戲,終於開臺。
“不是我,你今天能封侯嗎?啊?你能出燕都嗎?你狼心狗肺!”謝松照指著顧明朝的鼻子罵。
這場戲不僅是外面的蘇南琛緊張,裡面的謝松照和顧明朝同樣擔心。
一撥又一撥的說客,一次又一次看似漫不經心的話語,都是蘇南琛和鄭無事精心佈置的局,等的就是他兩人反目成仇的這一天。
顧明朝不甘示弱的吼回去:“放屁!你讓我封侯是為了什麼你不清楚?你就是想要一個看門護院的下人!你想要折辱我陳國!”
蘇南琛笑著眯起眼,非常滿意顧明朝將這話聽進去了。
謝松照氣得渾身發抖,窗子上印出來看著的人雖然模糊不清,但足矣從身形的晃動裡看出來謝松照的氣憤。
謝松照瞟了眼窗子,撕著嗓子吼,“顧明朝,你若非我,你現在還在寄人籬下,看人臉色過日子!你個養不熟的白眼狼!”
顧明朝錘著桌子罵道:“我現在不是寄人籬下?啊?!不是嗎?!我現在不看你臉色過日子嗎?!啊!你說!”
謝松照氣得身子一晃,跌坐在地,“顧明朝,你……忘恩負義!”
顧明朝嘲諷的笑道:“謝侯爺,您之前不是侍臣嗎?怎麼只會罵忘恩負義?還有,謝侯爺,你是不是忘了,我天天都在伺候你,哪裡都不能去,那個府邸有什麼用?不就是你顯示自己仁慈大度的物什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