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寒溪緊緊抓著他的手抽噎道:“那不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嗎?”
譚冠誤噎了下道:“溪溪喜歡皇后嗎?”看著柳寒溪點頭如搗蒜,他輕輕笑道,“如果今日事成,太子登基稱帝,那麼…太子就不是正統,後世史書也要給皇后評一筆後宮亂政。溪溪現在覺得我做得對嗎?”
看著她不說話,譚冠誤再下一劑猛藥:“今日皇后將你護在身後,我對她感激不盡,她明知我視你如命卻沒有拿你來要挾我,因為她知道,這一場不能贏!只有讓承德帝一直在位,他錯處越多,太子繼位才更能名正言順!我們是在幫皇后娘娘和太子!”
“那我以後是不是不能再和皇后來往過密?以防有人知道,然後對你們群起而攻之……”柳寒溪有些落寞的道。
譚冠誤沒想到她思路轉換這麼快,愣了一瞬連忙道:“夫人真是……思慮周全!夫人以後若是想見皇后,大可以遞帖子去,只要夫人越趾高氣揚,別人就會以為……”
“不要。”柳寒溪氣嘟嘟的道,“皇后娘娘她們處境本就艱難了,我再這麼裝樣子,難免會有人真的去給她們使絆子……”
譚冠誤抱著她喟嘆:“夫人,你真好啊……”
望江南。
顧明朝捏著手裡的牌子,眉頭不展,剛剛踏進望江南的院門,謝松照就道:“齊了,來吧,看看往後如何行事吧。”
顧明朝道:“譚冠誤行的就是魏武之道,只是大周尚為日薄西山,還輪不到他一人把持朝政。他知道自己根基不穩,根本就沒想過在朝政裡大展拳腳。”
謝松照道:“他要拿著承德帝的權利,行恩賞之事。比著蒼月今日指出的承德之罪行恩,對將軍多寬宏,對百姓多仁慈,於鄰國多加威嚴。這樣一定會有人倒向他們,畢竟太子手上只有工部,兵部。”
竇思源蔫噠噠的道:“工部管民生,但沒有錢就管不了,工部不就成了牆頭草了,兵部嘛,不好說……”
謝松照道:“工部那些老滑頭,誰看不懂如今的局勢,牆頭草當了往後就沒有立足之地。”
顧明朝道:“譚冠誤說了,在這樣的情況下說一句為民請命,以後就足以讓太子捏著鼻子忍下去。”
江寧支著頭道:“朝堂之事,不比行軍打仗簡單啊……”
顧明朝道:“譚冠誤將會封鎖宮中,以後我們對宮裡就是瞎抓。他讓我進了禁軍右衛,做了百夫長。想讓我替他在右衛裡當眼睛,他也不會讓我進宮,承德帝只能在他監視之下。”
現在勢均力敵之下就是此消彼長,雖然誰都討不到好,但誰都不敢放鬆,心神消耗極大。
南郡。
殷湘蘭不僅飯食時間調得亂七八糟,還偶爾開一下天窗,連著數十天的晝夜顛倒讓他幾近崩潰,偶爾控制不住就會抓住鐵柵欄低吼,聲音聞之毛骨悚然,又令人潸然淚下。
秦綜搓著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道:“夫人,這麼狠…他,他還能用嗎?”
殷湘蘭奇怪的問:“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用他?”
秦綜掰著指頭道:“今天是太陽曆的四月三十日,那就是二十日前……”
殷湘蘭搖頭笑道:“我從未曾打算用過他。此人忠心不二,錢帛不能動其心,高官不能買其誠。我只想留一個後招罷了。”
秦綜不忍道:“他是個將軍,該死在沙場上……”
殷湘蘭道:“好,就依將軍之言。妾會讓他死在疆場之上,無論用什麼辦法,哪怕是祭旗……”
什麼叫最毒莫過婦人心,由此可管中窺豹矣。
燕都。
為了方便承德帝和太子同時在場處理政務,宮人特地開闢出來座宮室,喚作重華宮。
炎夏將至,宮裡各處都開始奉冰,這滿宮的冰卻只叫眾人背上起了汗,打溼了官服,好不難受卻又動彈不得。
太子捏著摺子,只覺得那冷氣直衝他天靈蓋去,燒得腦瓜子嗡嗡叫。
承德帝靠在主位上道:“林卿怎麼看陳國此舉?”
林浥塵道:“臣聽憑調派。”
承德帝不悅道:“卿何不直言,此事事關朝局是否安穩!”
林浥塵道:“陛下和太子早就下過海捕文書,告知世人,楚王實為禍國亂政的賊子,臣愚昧,不知還要如何行事。”
承德帝突然找到發洩口,指著林浥塵大罵道:“好一個不知!一口一個楚王,他算什麼王?!啊?!他是殺父弒君的賊子!他是罪人周桑兮!南郡早就上了摺子說他被陳國奸細殺了!殺了!那這個周桑兮是誰?是誰?!”
林浥塵一時竟忘了楚王已經被殺了這事,但回答也算只是有漏洞,倒也不是在顛倒黑白,承德帝近來情緒確實難以穩定,連譚冠誤都沒能拉住他。
重華宮又是鴉雀無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