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衡輕聲道:“我為國為民而死,哪怕其中有陰謀,我也算死得其所了。”
“爹,你是將軍,馬革裹屍還是應該的,可你是我爹,我……我……”
謝衡撫著他頭頂道:“退之,我知道我這樣說很愚忠,但是一將功成萬骨枯,總要有人做這森森白骨…才能鋪就一條成王之路。”
謝松照輕輕搖頭,他不接受,也不願意。
謝衡道:“退之啊,我從不擔憂自己身歸何處,我只擔心山河有難。松照退之,我能給你的,對你最好的祝福都在你的名字裡了。”
謝松照哭得腦瓜子嗡嗡的,他猛然抬頭道:“爹,咱們致仕吧,堂兄他也頗有才幹!假以時日定……定能成就一番事業。”
謝衡搖頭道:“退之,我擔心的從來都不是朝臣傾軋,權利角逐。我叫你來是擔心你不明國家大義,只想著安身立命,未曾想過謝家人為何要出仕。”
謝松照道:“你在,我慢慢想,想不明白就一直想,你在就可以了。”
謝衡拍著他肩膀道:“退之,你姑姑她在深宮裡磋磨了二十多年了,我知道她早就沒有了當年的心性,也失了謝家最重的風骨,但這不怪她,我們都不怪她。我們都在等小容兒回家。退之,別怨她,她,教了個好主君,以後,你們的路會寬敞很多。倘若有什麼她做的不對……你別跟她計較。”
謝松照悶聲道:“我知道。”
謝衡看著窗外,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謝松照背,突然問:“我院子裡的枇杷樹怎麼樣了?”
謝松照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道:“很好,很好的,你要回去看它!不然娘會不開心!”
謝衡輕聲道:“庭有枇杷樹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蓋矣。”
謝松照眼淚又湧出來,低聲喊道:“爹……”
謝衡道:“好在你也長大了,我也沒什麼好牽掛的了。只可惜沒看到兒孫滿堂的樣子。”
謝松照剛要說話,謝衡又道:“無妨了……老林替我看看,以後下來跟我說……”
承德十年太陰曆六月十八日,徵西侯謝衡薨,遺言喪事一切從簡,葬西北將士陵,其子謝松照扶靈北上。
燕都。
“卿等此去,定要先拜訪徵西侯。”太子坐在轎內囑咐。
孔博衍道:“微臣二人乃是天使,正當替朝廷慰問將士,殿下放心,微臣定不負所托。”
季青臨道:“殿下,微臣……”
“瓦塔訃告!”驛使的馬蹄踏碎僅有的祥和,喊聲讓眾人如墜冰窖。
“何事還不下馬稟報太子殿下!”季青臨當機立斷策馬追上大喊。
驛使調轉馬頭,滾落的馬,將訃告呈上。
在這豔陽天裡,太子手指僵硬,拆了好一會兒才取出來。
承德十年太陰曆六月十八日,徵西侯薨,遺言喪事一切從簡,葬西北將士陵,由徵西侯世子扶靈北上。請陛下示下喪葬事宜!前者所請亦請硃批速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