雅閣裡,謝松照倒了盅茶道:“你喜歡這市井煙火?”
君平轉過身來,厭厭道:“久居深宮十七年,頭一次見,有些新奇罷了。”
謝松照嗤笑:“我猜你皇兄跟你說,來和親是為了百姓,為了南國,為了你身為公主的職責,對吧?”
君平拿著茶盅,也不否認,只是看著窗外樓下的車水馬龍。
謝松照道:“每三年才有一次,我們也不是天天看這花團錦簇,大多時候還是市井氣居多。”
君平道:“後日我就嫁進宣平伯府了,你找的人呢?”
謝松照指著長街口道:“別急,你看,騎馬走在前頭的便是狀元郎,梅時晏。”
君平道:“看著有些憔悴,沒有什麼喜氣,倒像是害了病。”
謝松照心道,可不是,心心念唸的姑娘這輩子都見不到了,這對剛剛情竇初開郎君而言可不是打擊嗎。
謝松照道:“這誰知道,興許吧。今年的榜眼是北海孔氏博衍。”
君平道:“孔叔仁?”
謝松照毫不意外地道:“他早年遊歷天下,孔叔仁之名海內皆知,他這次也是抱著投身政事……”
君平嗤笑:“虛偽,他分明是要對大周進行一番變革。”
謝松照道:“敢為天下先嘛。”
君平白了他一眼:“說的比唱的好聽,失敗了就是亂臣賊子,孔氏百年清名,千年門楣就將毀於一旦。”
謝松照道:“不會的。”說完又更加堅定的重複道,“不會的。”
他們都奔走在這條路上,他們敗了,輸了又如何?還會有人前仆後繼將身以赴,他們不怕死。
君平不欲與他辯論,便指著正在窗下的探花郎道:“這探花是誰?”
謝松照道:“昭州的季青臨。”
君平道:“白衣?”
謝松照頷首:“今年三鼎甲除孔博衍外都是白衣。我們不像你們南朝,士族壟斷官場,我們世家每年都要收許多一心求學卻家徒四壁的學生,而且世家之中只有才堪大任的才會入仕。”
君平指尖點著桌子陷入沉思,門扉被叩響,是遠岫的聲音,“世子,我把兩位姑娘帶過來了。”
“進來罷。”
向玉嗑著邊果差點閃著牙,邊果灑了一茶几,這……這是什麼鬼啊?三個姑娘?
正好初燻回來了,輕聲道:“那折戲是按時間安排的,沒有問題。”
向玉又看了眼雅閣的門,默默點頭,轉頭繼續看樓下的戲。
謝松照突然出聲道:“初燻,待姑娘看完戲再回府。”
向玉看著君平帶走了兩個姑娘,心下明瞭,原是自己想岔了……慚愧慚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