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松照嗤笑,「王爺,你看我身體如何?」
顧哲安一愣,仔細看了看他,「孱弱。」
謝松照低頭自嘲一笑,「王爺嘴下留情了,謝某已經是半隻腳踏進黃泉路的人了。」
江寧眼神一動,落到他蒼
白的側臉上,顧哲安抿嘴皺著眉看他。
謝松照問他,「王爺,若是我事事都將他保護起來,放在身後,當成琉璃盞供起來,那我去後,他怎麼辦?誰會對他手下留情?」
顧哲安久久說不出話來,江寧後槽牙咬得死緊,謝松照繼續道:「我認為,我對他最好的保護就是歷練他,他走到了眾人面前又如何?我給他鋪了路,只要他有本事,誰都動不了他。」
江寧很想問他一句,你替他算好了以後,那你呢?
顧哲安緩和了神色,「侯爺給他鋪的路是什麼?」
謝松照抿了口冷掉的茶,「無論他以後想隱居山林還是廟堂沉浮,都可以。」
顧哲安起身拱手行禮,「多謝侯爺垂愛。我只有他一個兄弟了。難免多擔憂了些,還望侯爺見諒。」
謝松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,客氣的頷首,「王爺多慮了,明朝可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兄弟,王爺以後也切莫向他提起,徒增傷悲。」
顧哲安臉色一白,「我……」
謝松照打斷他的話,「王爺,謝某此生,只有他一個徒弟,難免要為他多考慮些,還望王爺見諒。」謝松照輕輕把方才顧哲安的話踹回去,還欠身行了半禮。
顧哲安臉色發白,「好……」
謝松照滿意的繼續最初的話題,「王爺,我們在這裡面,主要是迷惑楊雲闊,明朝在外面才好動手,隔壁的命婦們,咱們也要利用起來。」
「她們都是無辜人。」顧哲安不忍心。
謝松照嗤笑,「晉王殿下,她們可步無辜,陳國的亂局有她們一份功勞,現在命懸一線的,不止我們。」
顧哲安堅定的回答他,「她們是內宅之人,確實無辜,她們也不會命懸一線,楊雲闊軟禁她們是為了讓世家聽話,並不會要她們的命。」
江寧諷刺道:「看不出來晉王殿下愛民如子啊。」
顧哲安不理會他,只看著謝松照,「謝侯爺,控制這座宮城後,我會發檄文,勸陳國各州郡歸降,但我也有條件。」
謝松照添了半盞茶,「王爺,愛民如子不是現在,如果不破局,那在下不知道林帥會等多久,但在下知道一點,王峰在這樣的亂局之下撐不住。您的百姓,就會陷入戰火之中……」
顧哲安頷首,「謝侯爺,這個我明白。但是無辜者,絕不可隨意用來做墊腳石,如果今天你這樣做,那我怎麼相信你們會善待我的子民。」
謝松照起身,「王爺,仁慈不該加於豺狼之身。在下言盡於此,無論我們是否利用她們,她們都不會死。」
迎著顧哲安疑惑的眼神,謝松照哂笑,「我們利用她們,卻不會要她們的命,也可以順利破局。但我們不利用她們,陳國的百姓就會陷入戰亂。這天下,世家大族的人,無論戰火飛到哪裡,他們都可以全身而退。但百姓可不會。」
顧哲安腰上鬆了勁,身子略微有些前傾,他學的仁君之道里沒有用子民做局這一個,哪怕只是誘餌,他沒有在楊雲闊的狠辣裡學到一星半點。
江寧跟著謝松照往外走,半途停下來,「晉王殿下,還是多加思忖一下吧。」
顧哲安痛苦的垂下頭。
周國眾人選的是西廂院,這邊東近瀟湘樓,北靠百寶齋,是個絕佳的位置,當然,如果忽略牆頭偶爾冒出來的禁軍道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