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和帝面上的青筋紋路清晰,眾人哭得傷心,章和帝咬牙恨齒,「若是母后在,你們還會這樣嗎?」
次輔脫口而出,「娘娘若在,宗室士族百姓的矛盾還沒有這麼大。」
兵部尚書訕笑,「陛下,非臣等愛惜自己,不肯上戰場,實在是我等本就是文官,沒有這個本事。」
首輔混濁的眼珠子望著章和帝,「陛下,我們退,只是權宜之計,也做驕兵之計,江寧見我等敗走
,必來追趕,我等於沿途設下埋伏,則江寧可擒!」
章和帝心口堵得很,國之棟樑不思戰,或欲退或欲降,可惜他只有張子布,沒有周公瑾。
「臣願一戰!」康寧披掛帶刀,兜鍪在手。
章和帝嘴裡泛起苦澀,「好,朕加你為天下兵馬大元帥。」
康寧抱拳,「臣請死戰,戰不能勝,再請陛下退往邕城。」
首輔嘆氣,「郡主啊。」
這些人都曾經是蕭枝意的心腹,她從前只覺得這些人心思簡單,不過為名為利,極好拿捏。但現在才明白,要用這些人將南國壯大到現在這個地步,除了蕭枝意,這全天下怕是再沒有其他人了。
眾人退下,章和帝嘆氣,「到頭來,還是隻有你。這一手爛牌,朕真是煩透了。」
康寧看著他,嘲諷道:「這天下,誰拿的不是一手爛牌?」
章和帝嗤笑,「嘉祐帝有謝松照,林浥塵,江寧,竇思源這些,這還能叫爛牌?」
康寧撥弄了下兜鍪上的紅須,「陛下,你只看到了他們現在的順風順水。可你知道嗎?曾經的嘉祐帝柔善可欺!」康寧對著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繼續說,「謝松照他們策劃的謀反,就是因為他才沒有成功。一個承德帝還不夠,還有荊襄九郡不肯朝見的太守,以及朝中當時可有不少姨母的眼線。這算什麼好牌,不過都是他們拿命換的。」
章和帝緊緊的抿著唇,「謝松照拿的牌確實不好,可是嘉祐拿的牌卻實在好。」
康寧頷首,「是,他確實很幸運,可是陛下,他難道只有幸運,沒有能力嗎?他的庶務處理得不漂亮嗎?水患,饑荒,瘟疫,他都處理地有條不紊。陛下平心而論,您做得到嗎?」
章和帝閉眼,身子陷進寬闊的椅背中。
周國北疆。
關於南國的訊息時不時傳來,等康寧戰死的訊息傳來時,已經是嘉祐二年春了。
謝松照以各種名目,以各種方式,用舊情做鋪墊,以現狀做要害,將不少冗官裁撤,派完東洲。
顧明朝混在各個軍營裡,拼命學習北疆的各項事物,裴欽對他千防萬防,卻還是被他挖得老底都不剩。
裴欽灌了口燒刀子取暖,「顧明朝,那個人你給我留著,我有大作用。」
顧明朝蹲在他旁邊,「我知道,但你也要有個度,這個人不乾淨,我之前查到他兩邊倒訊息。現在發現不止。」
裴欽眯著眼看遠處的山頂,「等我用完,就給你,隨便你怎麼審問。」
顧明朝沒碰酒,怕一身酒氣回去燻到他,「蒙古最近蠢蠢欲動,我截獲了不少書信。林帥也送了些截獲的書信來。」
「郡王!發現有一支百人步兵翻過了焚城山!」斥候飛奔來報。
注:『張昭』字子布,三國時期吳國人,赤壁之戰時極力勸說孫權投降。
燒刀子:古代燒酒的俗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