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南風嘆氣,「我聽說你要對你那些皇叔趕盡殺絕,我只有一句話,群狼環伺之下,你殺盡了狗,
那柔弱的羔羊該如何保護自己?」
章和帝僵硬地開口,「臥榻之側,豈容他人鼾睡。」
梁南風緩緩閉眼,「走吧。你走吧。我要去見她了。」
章和帝跨出門的瞬間,眼淚砸到門檻上,孤家寡人,莫如是也。
冬日的南風陰冷,地龍燒得再旺都無濟於事,不執筆的手不一會兒又冷了。
黃潤急得滿頭大汗地叩響御書房的大門,「陛下,軍情急報!」
章和帝不慌不忙地擱下筆,「進來。」
黃潤呈上奏報,甚至不敢看章和帝的臉色,默默地退開些。
「啪——」
果不其然,章和帝將摺子摔了出去,「廢物!」
章和帝起身看著輿圖,嘴裡不停地罵,「廢物!廢物!」
黃潤恨不得自己和身後的柱子化為一體,章和帝的怒氣絕非言語可平。
三位皇叔,兩位宗親,帶了五萬兵去攻打滏陽,結果被宗室五人全部被梟首掛在城樓上示威,五萬兵士死傷過半,部分州郡望風而降,江寧和江行之帶兵直逼滏陽!
章和帝回頭,目光像是要從人身上剜下塊肉來,「召內閣,兵部,戶部和吏部進宮。」
黃潤躬著身剛要退出去,又聽章和帝出聲,「再叫上禮部。」
「是。」黃潤腳下像踩著兩風火輪,慌慌張張地往外走。
只是眾人聚在一起只是一副焦急的樣子,給不出半分辦法,內閣一聽兵敗就慌了神,他們跟隨仁孝皇后,用的是人心,看的是局勢,戰場上的事,如何與他們相干?
兵部尚書愁眉不展,連連嘆氣,「陛下,我們便是全國中每五人徵一為丁,也不足以抵擋滏陽的兵力,他們勢如破竹,我們卻士氣大挫……」
戶部也跟著點頭,不停搖頭,吏部對在冊的人丁數也憂慮得緊,士族瘋狂侵佔百姓土地,皇后對此心力憔悴,卻也只是勉強遏制勢態。而新帝對此束手無策。Z.br>
內閣首輔皺紋爬滿了整張臉,「陛下,您為何要對王爺他們窮追不捨?娘娘在世時,都是……」
章和帝冰冷的目光刺向他,「閣老,朕叫你們來,是商討對策的。不是聽你們嘮叨的。」
次輔壯著膽子開口,「陛下,不如……早降?」
章和帝冷笑,「汝欲效吳之張子布否?」
次輔縮回去,首輔卻眼前一亮,「陛下,臣認為,可先引兵退往邕城,以圖將來。」
章和帝心煩,「就知道退退退,再退都退到海里去了!就一點戰的脾性都沒有嗎?」
首輔一下子老淚渾濁,「陛下!留守安陽,只能得一個兵敗城破的結局,但暫逼邕城,可以圖謀來日重回安陽!」
章和帝看著閉口不言的其他人,心寒不已「祖宗基業皆在於此,今叫我一旦棄之,如何肯?」
次輔跪下求他,「陛下,皮之不存,毛將焉附?您如不退避,那麼城破之時,您貴為九五至尊,又將置於何地?是封一侯還是一公?」
首輔也跪下來,「陛下,陳之鹹通帝,有師謝松照,您可沒有啊!一旦歸為臣虜,這日後消磨,您又能如楊雲闊那樣寵辱不驚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