驚恐萬分的一晚,也是有驚無險的一晚。這一晚,那尖銳的聲音沒再響起,但似乎不斷盤旋在每個人的腦海,令人揮之不去。
天漸亮時,大家聚集在帳篷內,討論昨晚的事情。那瘮人的聲音相信會令所有人終生難忘。
此刻,最繁忙的莫過於兩個翻譯了。因為經過昨晚那件事後,軍士們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繼續深入,堅決要即刻返回。而杜成才等人卻希望繼續前行,雖然心裡清楚,經過這麼多天,二隊前期進來的五名隊員存活機率極低,但他們不願意就這麼放棄,生要見人,死要見屍,總得給隊友的家裡有個交待。
在杜成才的提議下,大家舉手表決。最終,二十多名軍士當即開拔,從原路返回。望著他們的背影,杜成才沉沉地嘆了口氣,看了看身旁的十一個人,心中明白此次營救任務已經失敗了一半,他把目光落在田襄的臉上,“襄,你也回去吧。”
田襄明白隊長的意思,笑著搖頭道:“隊長,我不回去。”
“聽話,你還年輕!”杜成才近乎命令地說道。
“年輕才應該留下,況且我得找到馬瑞林。”田襄倔強地答道。
杜成才頗為欣賞地看了他一眼,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。
在帳篷裡,十幾個人認真研究了一下前進路線,檢查一番有限的儀器和救援器具,續進發了。此行與其說為了救援隊友,不如說是為了一探究竟,因為就這幾個人想要在這雪域之中展開救援,幾乎是痴心妄想。況且業已身臨險地,能不能回去,能回去幾人都是未知數。
一連三天,經歷了幾次危險,一名隊友滾下雪谷,昏迷了幾個時辰;還有人連人帶儀器陷進了雪窟窿,差點命喪黃泉。慶幸的是所有人都還活著,況且風勢漸弱,且投下了幾縷陽光,因此滑雪器具都派上了用場,行進速度提升不少。更值得慶幸的是,幾天來沒再發生奇怪的事情,令人暗鬆口氣。
“應該就在這附近!”站在一片緩平地帶,杜成才搗鼓了半天毫無反應的定位儀,望望著四周。
老黃罵道:“冰天雪地的,放眼萬里都他孃的這鳥樣,誰能說清是不是這地方?”
杜成才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其他人,伸手指著遠處的一座山峰,“看山腰處的積雪有斷層,似乎是剛發生過雪崩。”
大家順著他的手指望去,那山峰間的確有積雪斷裂的痕跡,甚至有個別地方竟然隱約露出了山體,因此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。
“走!咱們過去。”老杜說完率先推動滑板在雪地裡留下兩道盤旋的劃痕飛馳而去。
“隊長,小心!”突然田襄在身後大喊。
話音未完,不遠處的一個雪丘無聲倒塌,瞬間將杜成才埋在了下面。
田襄連忙滑過,而此時整個雪面也開始移動。“雪崩,快退!”有人喊道。田襄心頭一緊,繼續往杜成才那裡滑去。雪橇撞上那雪堆,揚起點點殘雪,田襄腳下未停一彎腰抓住露在雪外的一隻手,拖出杜成才順著雪地移動的方向繼續飛馳。
整個山體搖晃的厲害,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下邊劇烈晃動,遠處人群連忙向後退去,剛離開原地,只見地面崩裂,白雪揚天而起,如滾動的流水向田襄那裡奔騰而去。田襄顧不得扶杜成才起來,也來不及思慮,拖著他在順著雪流向山谷下疾馳。
而此時,傳來遠處人群的驚呼聲。田襄猛然抬頭,之間對面雪峰也在劇烈搖晃,猶如無根之柱,隨時可能倒塌。田襄連忙順著雪流偏轉方向,以期儘量遠離那座雪峰。
“你快走!”被拉著在地上滑行的杜成才大吼著。田襄沒回答也沒鬆手繼續拼命的朝遠處滑行。
轟隆,山峰攔腰折斷,向這邊砸了過來。碩大的冰柱合著飄零的飛雪紛紛落下,田襄拉著杜成才在左衝右突穿梭其間。“啊!”杜成才慘叫了一聲。田襄一邊滑行一邊扭頭關切地看了他一眼,只見一塊冰柱紮在他的大腿,早已獻血崩流,血肉模糊。
田襄稍停腳步一把背起杜成才,轉身繼續在冰雪飛舞之地繼續穿梭。“去那裡!去那裡!”突然杜成才伸手指一塊雪壁之處大叫著。田襄來不及細想就衝了過去,砰的一聲,撞在雪壁之上陷在厚雪之中。
“快進去!”杜成才焦急地大吼著。
田襄一愣,喊道:“進哪?”
“洞!洞!”杜成才指著頭頂不遠處吼道。
田襄抬頭望去,那裡果然凹進去了一些,那裸露的洞口不大,且懸著幾排粗大的冰柱,貫頂接地,若非近在咫尺,絕難發現。
田襄放下杜成才,揮手扒拉開外層鬆動的浮雪,抱起杜成才把他推到洞沿,喊道:“隊長快進。”杜成才看了一眼往翻滾而來的雪流,揮起從腳下卸下的雪橇用力砸開一個稍細點的冰柱,鑽了進去。隨即轉身,拉住伸手上來的田襄,“快!快!”
雪流湧滿了洞口,田襄探著半個身子爬在冰柱之間,在一片漆黑中衝著隊長哈哈大笑。劫後餘生的杜成才長鬆了口氣,也笑了起來,緊緊拉著他的手,“快進來。”田襄這才在他的拖拽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了進去。
杜成才在身上取出手電筒開啟,兩人在燈光下簡單看了看四周。洞口雖小,裡邊卻很大,甚至還有個洞口向內延伸。
“隊長,你的眼可真毒,慌亂中竟能發現這麼個地方。”田襄一邊說著一邊蹲下身子幫杜成才處理傷口。